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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缅边境。

    威远营。

    向枫收到远在北方的赵任送来的军情报告,说他的部队协同甘肃巡抚田乐和西宁参将达云的部队,对盘踞在海西一带的永邵卜部开展攻击,一路势如破竹,已攻破河西走廊甘浚山一带,沿途缴获了大量战马和战俘,还在北山发现了一处大铁矿,均在隐龙军的控制之下。

    见赵任他们取得战功,向枫自然是欢喜,将西北军情给大伙通报后,回复赵任要稳打稳扎,攻下一个地方后就要安抚好一个地方,不能急于求成不顾当地百姓死活,做到打得下守得住,在条件允许下扩充队伍,保障给养。

    而他自己这边,自打败莽应里和佛郎机人的联合进攻后,官兵们士气正旺,湖广运送过来了新一批给养,如今隐龙军弹药充足,向枫打算尽快开始反攻作战,取得战事上的主动权。

    自征缴商税开展以来,原本当地少数商贩有所怨言,这会见到官兵打了大胜仗,恢复云缅之地的安宁指日可待,那对他们商人来说更是一件大好事,一下子也乐意按制缴税了。

    刘綎过来找向枫,建议先收复孟养、孟密等缅北地域,再对东吁王城攻击。

    向枫与陈用宾、沐昌祚等人商议,完全同意刘綎的建议,认为全面进攻的条件已成熟,拟派顾南古作为特使前往暹罗,联络暹罗王纳黎宣一起联合出兵,约定联合攻击的时间,明军先将攻击重点放在缅北一带,纳黎宣在缅南策应配合。

    就在这期间,缅北佤邦头领西古艾那暗中派人过来了,呈上按了血印的誓约,另外还送了玉带和象牙等物,恳请同明军一起攻打莽应里,条件是待打败莽应里后恢复由佤邦掌管“缅甸宣慰司”,继续奉大明为宗主。

    之前,经向枫同意,刘綎曾经派人去联络过佤邦,但未得到切实答复,这次估计是看到了明军的实力,他们认为时机已到,便主动派人过来密约,说他们佤族可聚上万之众,到时候随同明军一起参战。

    向枫晓得,佤邦作为缅甸一个传统大族,自然不甘心做什么宣慰使,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罢了,但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能最大限度地瓦解莽应里内部力量是最好的政策,当下就答应了佤邦的要求。

    六月中,云缅之地热气笼罩。

    刘綎和梅镛作为先头部队率先发起了攻击,他们渡过大金沙江直扑江头城。

    腾冲营参将王一麟率部协同潘洪和铁山部跨过大盈江,进军甘窝山下的孟棋城。

    南线的沐昌祚部协同苗秀和谭士良部攻打阿佤河边的木邦城。

    三路部队全力发起攻击。

    向枫得到消息,暹罗王纳黎萱已答应出兵八百大甸区,他随后率明旭的主力部队从两侧向江头城进发。

    明军的全面攻击让莽应里猝不及防,慌忙调集军队支援各地,得到暹罗攻打八百大甸的消息后,更是手忙脚乱。

    东吁民众得知明军发起了大规模进攻,国内一片惊慌。

    江头城是东吁国在北边的后勤供应基地,只要拿下此城掐掉北边供应,孟养和孟密等地不攻自破。

    江头城里两万多守军首战损失惨重,不敢再出击而守城不出,他们孤立无援,却又根本抵挡不住明军的猛烈攻势。

    隐龙军的火枪和铁飞弹势不可挡,三日后,缅军弃城溃逃,隐龙军占据了江头城。

    向枫将指挥部移至江头城,命令梅镛部守城,一方面阻止缅军反扑,一方面安抚城中百姓;命令明旭率部继续向北进攻,协同邓子龙部全力攻打北方缅军。

    江头城被明军占领后,孟养、孟密一带的缅军既断了给养又无退路,且无法得到莽应里的命令和支援,已是人人自危无心恋战。

    五万多缅军乱成一团,根本不听指挥官思仁的号令,手下各头领暗做打算。当地许多掸邦大小土司和家族见机倒戈,纷纷联络明军。

    明军以闪电之势南北夹击,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全歼缅北守军,收复孟养孟密全境,俘虏了思仁。

    按向枫的指令,将思仁等一帮莽应里的骨干分子押往顾南古处看管,邓子龙部留在缅北善后,明旭、潘洪、铁山和王一麟各部赶往江头城集结。

    明旭过来见向枫,从包裹里拿出两个方盒放在桌上。

    那俩方盒制作精美,一看不是凡品,向枫仔细一瞧,竟是金丝楠木雕刻而成。

    向枫当下好奇问道:“这么精美的盒子,里面装的是啥?”

    明旭一笑道:“里面的东西更好呢——向头,你打开看看就晓得了。”

    向枫好奇打开了一个盒盖,原来里面装着一盒白色棋子,那棋子个个圆润光洁犹如牛乳,便抓了一把仔细看了起来。

    “棋子?”

    “嗯。”明旭点了点头,“这可不是一般的棋子,当地人称作‘永子’,是永昌府金鸡山上千年难遇的白黑玉石分别制作而成,里面还有玛瑙、琥珀等物,听说连皇帝都不曾有过,价值连城......”

    “噢?你从哪弄来的?”

    “从思仁的土司府里搜到的。他私藏了许多红白玉石和象牙等稀罕物,满满的一屋子,还想献宝保命,不过我可没答应——其他的宝物都登记造册了,只是这副黑白棋子实属难得之物,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送给我?”

    向枫听得一笑,随手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盒黑得发亮的棋子。

    “我又不下棋,送给我干嘛!再说这么金贵的东西……”

    “不是给你的......”

    明旭看了看向枫,随后道:“想着你日后肯定要进京去见皇帝嘛,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这副‘永子’天下难找,皇帝见了肯定喜欢!”

    “谁说觐见圣上要带见面礼?”

    向枫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你个明旭!原本以为你老实,只晓得带兵打仗,没想到也学会了这一套。”

    “不是的……”

    明旭顿时急了起来。

    “如今官场不都如此么?我没做过还没见过?!晓得向头你不爱这些,可如今是这么个世道......我家良玉也说了,要你学着点官场做派呢,免得到时候被人欺负!”

    “你们呐......”

    向枫笑着指了指明旭。

    前些天,向枫收到谷庐叟和李贽两位老先生同时捎来的书信,他们在信中也提醒他为人处事要学圆通,不可做贪赃枉法之官,但也不能做稀里糊涂一根筋到底的迂腐之辈,为百姓造福,自个也须得聪明通达,不然不仅难以实现志向,反而还会惹祸上身。

    不可同流合污,但也不必至清无鱼,明旭他们所要说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好吧,难得你们一番好意,这副‘永子’先放在我这里,到时候用不用得上,我可保证不了。”

    见向枫答应后,明旭嘿嘿笑了一声,便汇报起战事来。

    向枫召集各将领在江头城开了一次军情会,陈用宾和沐昌祚也赶了过来。

    会上分析了当前敌我形势:攻下孟养和孟密后,缅北之地已无建制缅军,西侧挨近莫卧儿王朝边境的格里城还有少量缅军,但已构不成威胁,缅北之地可谓收复。

    与会者一致认为,莽应里如今腹背受夹击,已民心尽失,最多半年时间,明军可取得全面胜利。

    向枫建议,要巩固缅北等地的军事成果,孟养、孟密等地一律由巡抚衙门上奏朝廷委派官员管理,取消土司自治,禁止私蓄兵丁,施以改土归流,严格考铨制度,将当地民众真正纳入朝廷统一体制并施以惠策,打破各族之间的禁锢,让民众心有所归。

    此非一日之功,但要尽力为之。

    明朝中后期,在西南地区也搞过改土归流之策,但由于缺少务实的管理人员,加之很多官员不愿来这边陲之地,到任的官员除了捞好处外便是对蛮族施以打压之策,继续施以“蛮不出峒,汉不入境”之政,以致让边民无法融入大明一体,自视为外人外族,故而民心不附祸乱四起。改土归流之策最后不了了之,西南各地最后还是沦入土司制。

    向枫在民政上的建议,让陈用宾暗自惊讶。他在四川任职参议时,就想过对边境之地重新施以改土归流之政,没想到今日向枫也提了出来,在某些措施上比他想的还要更加周全——这人不仅能打仗,竟还如此懂民政,真可谓是个全才。

    对向枫的建言,陈用宾带头赞许,其他人亦是赞同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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