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向神灵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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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年前，林永夜赢得最后一场‘神选之战’，以无可超越的成绩得到了大渊的注目，在缔结契约后，这方世界就进入了不间断的循环中。”
“时间循环的时间间隔是十年，现在是第四百零七次循环。”
“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能满足所有人的最好结局，但无论他如何靠近，命运总会给他意想不到的转变。”
“他能无限次逆流时间，却无法阻止既定的命运。”
“这便是来自天理的诅咒，时空与命运，注定无法改变。”
半空中的女子平静道出了这方世界的真相。
顾见诚沉默着消化了片刻。
这无疑是惊人的真相，这座世界的前进脚步竟然因为一个人而停下，只因有人不愿时间继续向前流逝。
而以十年为间隔，循环了407次的尝试，却没有一次成功，那份假想中的完美结局被命运所愚弄。
“这407次的循环中，他一直保持着完整的记忆？”
假设林永夜是不携带记忆的循环往复，那顾见诚觉得这家伙完全是在碰运气。
可如果相反……
这家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
一开始？
“从他踏入超凡起，那是他的锚点，凡灵的他也无法承受这407次循环往复的记忆。”
踏入超凡起……
也就是与自己签订契约后？
“在我来到这座世界之前，与他签订契约的，是谁？”顾见诚忽然问道。
林永夜是通过与自己签订契约由此跨入超凡，这也是神选之战的存在意义之一。
那在自己抵达这座世界，与他签订契约的是谁，安格鲁·莫亚？
“是安格鲁·莫亚的旧日幻影。”
“幻影？”顾见诚一愣。
“神选之战中所有被召唤的神灵，都是被这座世界所铭刻的幻影，并不是真身。”
女人解释道，
“00123地狱所处的大宇宙曾是重要的主战场，期间甚至爆发过‘超脱者’的战役。”
“战后，这座世界残破的连魔神都无法居住，而因为它的特殊性，我们将它选为了002号理想国的雏形。”
“神选之战的所有神灵，都是曾经在这座世界战斗过的神灵，被世界本源铭刻下了他们的幻影。”
顾见诚点了点头，如此，【天理】麾下魔神阿卡萨伦的出现也就有了解释。
“陛下，请您注意，神选之战系统从一开始就是残缺的，在过去的407次循环中，他们没有一次在赢得最后的神选之战后成功许愿，因为他们的愿望涉及的层次太高了，系统无法达成，直到您的出现。
从您回应那些人开始，锚点前固有的时间线就发生了相应的改变，譬如这一次林永夜踏入超凡的方式。
您的出现破坏了他的锚点，使得这一次恢复记忆的不再是他，而是他的那些追随者。”
顾见诚瞳孔骤缩，他听懂了女人的意思。
如果说过去的407次循环，都是林永夜个人的拯救之路，那么这一次因为他的加入，让这第408次循环，变成了某些人针对林永夜的拯救之路。
——他理应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人生。
这就是那些人在最后的心愿，也必将成为他们倒流到过去，所要去实现的目标。
这是一场完全颠倒的拯救之路！
难怪他们回到了八年前，时间线也发生了改动，这样就完全解释清了他们目前遭遇的某些疑点，譬如在这条时间线中，林永夜并没有在孤儿院中就被那些人选中，奉为王选。
在他们看来，王选之名恐怕是对这个孩子的诅咒。
可是林永夜在最后还是踏足了这个战场，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还是……
来自命运的愚弄？
这一刻顾见诚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来自虚无深处，来自世界的深处，那种居于无穷高处降下的漠视，嘲笑着万灵的徒劳。
407次的尝试，却全是失败。
顾见诚很难想象这位到底在坚持什么。
“你刚才说‘天理的诅咒’，你口中的天理到底是什么？彼岸的四神之一？”
顾见诚缓缓问道。
“陛下，看来您在漫长的时间中不可避免地遗忘了一些事。”
女子的目光依旧柔和，言语间充满了平静且温和的力量，
“‘天理’是【起源长河】的源质之一，是混沌海的基石。四神中的‘天理’，正是窃取了这份源质的半数本源，才惹怒了【起源长河】，不得不遁入彼岸。”
“天理是基于时光与命运之上的源质，它象征的是‘不易’与‘秩序’，一切违背既定光阴与命运的变化，都是它所不容许的，它诅咒一切忤逆命运的生灵，也在拦截篡改光阴的行径。”
女人的话让顾见诚想起了临行前，小家伙对他的警告。
那家伙也说过，修改命运与逆流光阴都是违背天理的行为，会遭来【起源长河】的反噬，或者说修正。
也因为这个原因，过去的自己一直被【起源长河】视为反贼头子，自己过去的长眠都与此有着直接关系。
“我清楚了。”顾见诚顿了下，“今天就到这，以后常联系。另外有什么外置挂件，譬如这座世界的权柄可以借我一用？”
女人坦然道：“我目前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压制这孩子了。不过我可以将神选之战的操控权限移交给您。”
一直没吭声的西瓜头小女孩突然嚷嚷道：“喂，你带我一起出去好不好？你不是很厉害的神灵吗？有你在旁边，我什么坏事都做不了，我还可以帮你，我知道很多事情，比这疯婆子多得多！”
对于这家伙的最后一句话，顾见诚是信的。
作为泛人类意识聚合体，这家伙理论上知晓所有人类的秘密。
这座世界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但在没签订契约前，顾见诚没半点可能把这家伙放出来，甚至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女人目光若有所思，依旧恭敬而温和道：“陛下，或许您可以考虑与她签订临时服从契约，作为意识统合体，林永夜失去的记忆也在她的记忆库中。”
她抬起头，对着趴在摇篮床边沿的女孩微笑道，
“你可以先去外面看一看，然后再考虑与我们签订契约的事。”
顾见诚也有些心动。
这样一个百事通在身边，的确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尤其是她还可以解决林永夜的记忆问题。
现在的局势彻底反转，曾经被林永夜拯救的人，反过来试图拯救他，让他拥有幸福且美满的人生。
但顾见诚并不认为这样的拯救是有意义的。
值得林永夜不惜轮回407世，坚持了4070年也要为之拯救的人……
怎能就这样轻易忘记？
这真的是对他的救赎吗？
……
……
林永夜喘着粗气，脊背微弓，守在顾见诚身侧。
三米高的漆黑人影，已经彻底倒在了十数米开外的石块中，脑袋被一整根钢筋贯穿不说，心脏口也是空空如也。
解决了怪物后，林永夜觉得自己心脏跳的愈发快，
远处轰隆声越来越远，诺亚与阿卡萨伦的交手越发遥远。
林永夜努力回复着体力，突然远处响起的一声巨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几秒钟后，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砸落在他们的面前，这让林永夜警惕起来，同样的花招，再来一遍？
可很快，他发现这具焦尸只有常人高度，并不是先前的被魔神气息影响，畸变的魔物。
他抬头望去，夜色下，三楼的阳台处一道身影屹立在那，遥遥望着他。
而就在这具尸体飞出时，远处属于诺亚的战争也在顷刻间结束。
林永夜心中微动，看向脚边的焦尸，这是契约者？
只要契约者死去，被召唤的神灵也会随之消散。
当他再度抬头望去时，三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没过多久，诺亚匆匆赶来，望着不远处的漆黑人影和面前的焦尸，有些尴尬。
这时，顾见诚也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眼近前的尸体，突然接连指向五处道：
“这五个地方，就是剩下五位参赛者的落脚地。”
他得到了神选之战系统的操控权，遗憾地是神战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除了能实时监控参与者的坐标，知晓他们的身份，以及被召唤神灵的身份外，顾见诚。
末了，他看向林永夜：“小林子，你想赢吗？”
林永夜一怔，旋即点头道：“我还不想死，也希望赢得这场战争。”
“因为胜利者可以被满足一个愿望？”
“……是的。”
“伱想许什么愿，下辈子大富大贵，还是遇到一个要钱有钱要身材有身材的知心大姐姐包养你？”
顾见诚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没有回忆起那407次的执念前，也未曾遇到那些人，只是一直待在孤儿院中的他，最渴望的，是什么？
“我……不需要钱。”林永夜迟疑着摇头，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信任面前的魔神。
严格来说，这位是注定要为这座世界带来末日的魔神。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坦然，毕竟走上脚下这条路的他，没有后悔的机会。
“安格鲁先生，按照原来的计划，持有这三条誓约之印的我，应该配合另外六人，优先将您杀死。”
他伸出了右手，露出手背上的三条代表誓约之印的痕迹。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这种行为在那些人眼中，大概是背叛了整座世界。”
“我不惜背叛整座世界，并不是为了财富或者永生这样无趣的东西，也不是因为我憎恨这座世界，企图通过您毁灭世界。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个梦。”
“梦？”
他用力的点头：“是的，安格鲁先生，一个梦！”
这一刻，林永夜的眼中满是迷茫，仿佛一直寻不到前进的方向。
“……我经常会在深夜中梦到一些人，他们簇拥在我的身边，好像很焦急地在说些什么，但我听不清，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的时候，总会有灼热的疼痛感在我的心底蔓延。
我明明不认识他们，可脑海中却总是不断闪烁着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就好像在反复提醒我……”
这一刻。
林永夜凝视着面前的期待已久的同行的“神”，目光中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安格鲁先生，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转世？
如果真的有转世，那会不会有前世未了的记忆追随着来到我们的这一世？”
“也许他们真的认识我，在很久很久以前，而我也认识他们，那时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这岂不是说，我遗忘了曾经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和事？”
他痛苦地捂着头。
“安格鲁先生，这就是我的愿望，我想弄清楚这一切，我想知道……
我是不是真的遗忘了那曾经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
如果可以，我还想找到他们……”
诺亚目光复杂地望着在林永夜的述说中，渐渐沉默的冕下。
作为安格鲁·诺亚部分存世之基的载体，他有时也看到一些了不得的画面，无一不是安格鲁珍藏已久的记忆……
顾见诚哑然了许久。
他抬起头，仰望着今夜苍茫的夜色，轻微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夜幕下那口气泛出淡淡的青蓝。
深邃的夜色吞没了小镇，冷清幽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朦胧着，微风在他们的耳边拂过。
这样一座荒芜小镇的夜色注定是冷漠而疏离，却能让人沉淀下来，思考某些人生的难题。
万籁俱寂的世界中，不知过了多久，顾见诚重新低下头，目光宛如沉静的河流，却无人知晓那隐藏在河面下的波澜。
自己只是突发兴趣，想知道在最初时的林永夜，发自内心渴望的到底什么。
是家人、权势、财富？
结果却都不是。
林永夜本该因为锚点被破坏而遗忘这一切，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过去的记忆化作了支离破碎的梦，出现在每一个深夜。
而林永夜的答案就像一面镜子，让他在无意间照见了自己。
那在见过艾格里斯与安格鲁后一直在思索着的问题，又一次换了一种形式找到了他。
他突然对林永夜最后将找到的答案充满了兴趣。
“很有趣的愿望。”
“你的愿望，让我更加坚定了一件事——对你而言，这的确并非救赎。”
“看来这个愿望，我必须满足你，但你有做好承担实现愿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的准备吗？”
“这也许会是一份极尽痛苦无力的回忆，又或许……
是你期盼中的幸福。”
他轻声说着。
却又好像在对另一个自己说着。
“四千年前，林永夜赢得最后一场‘神选之战’，以无可超越的成绩得到了大渊的注目，在缔结契约后，这方世界就进入了不间断的循环中。”
“时间循环的时间间隔是十年，现在是第四百零七次循环。”
“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能满足所有人的最好结局，但无论他如何靠近，命运总会给他意想不到的转变。”
“他能无限次逆流时间，却无法阻止既定的命运。”
“这便是来自天理的诅咒，时空与命运，注定无法改变。”
半空中的女子平静道出了这方世界的真相。
顾见诚沉默着消化了片刻。
这无疑是惊人的真相，这座世界的前进脚步竟然因为一个人而停下，只因有人不愿时间继续向前流逝。
而以十年为间隔，循环了407次的尝试，却没有一次成功，那份假想中的完美结局被命运所愚弄。
“这407次的循环中，他一直保持着完整的记忆？”
假设林永夜是不携带记忆的循环往复，那顾见诚觉得这家伙完全是在碰运气。
可如果相反……
这家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
一开始？
“从他踏入超凡起，那是他的锚点，凡灵的他也无法承受这407次循环往复的记忆。”
踏入超凡起……
也就是与自己签订契约后？
“在我来到这座世界之前，与他签订契约的，是谁？”顾见诚忽然问道。
林永夜是通过与自己签订契约由此跨入超凡，这也是神选之战的存在意义之一。
那在自己抵达这座世界，与他签订契约的是谁，安格鲁·莫亚？
“是安格鲁·莫亚的旧日幻影。”
“幻影？”顾见诚一愣。
“神选之战中所有被召唤的神灵，都是被这座世界所铭刻的幻影，并不是真身。”
女人解释道，
“00123地狱所处的大宇宙曾是重要的主战场，期间甚至爆发过‘超脱者’的战役。”
“战后，这座世界残破的连魔神都无法居住，而因为它的特殊性，我们将它选为了002号理想国的雏形。”
“神选之战的所有神灵，都是曾经在这座世界战斗过的神灵，被世界本源铭刻下了他们的幻影。”
顾见诚点了点头，如此，【天理】麾下魔神阿卡萨伦的出现也就有了解释。
“陛下，请您注意，神选之战系统从一开始就是残缺的，在过去的407次循环中，他们没有一次在赢得最后的神选之战后成功许愿，因为他们的愿望涉及的层次太高了，系统无法达成，直到您的出现。
从您回应那些人开始，锚点前固有的时间线就发生了相应的改变，譬如这一次林永夜踏入超凡的方式。
您的出现破坏了他的锚点，使得这一次恢复记忆的不再是他，而是他的那些追随者。”
顾见诚瞳孔骤缩，他听懂了女人的意思。
如果说过去的407次循环，都是林永夜个人的拯救之路，那么这一次因为他的加入，让这第408次循环，变成了某些人针对林永夜的拯救之路。
——他理应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人生。
这就是那些人在最后的心愿，也必将成为他们倒流到过去，所要去实现的目标。
这是一场完全颠倒的拯救之路！
难怪他们回到了八年前，时间线也发生了改动，这样就完全解释清了他们目前遭遇的某些疑点，譬如在这条时间线中，林永夜并没有在孤儿院中就被那些人选中，奉为王选。
在他们看来，王选之名恐怕是对这个孩子的诅咒。
可是林永夜在最后还是踏足了这个战场，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还是……
来自命运的愚弄？
这一刻顾见诚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来自虚无深处，来自世界的深处，那种居于无穷高处降下的漠视，嘲笑着万灵的徒劳。
407次的尝试，却全是失败。
顾见诚很难想象这位到底在坚持什么。
“你刚才说‘天理的诅咒’，你口中的天理到底是什么？彼岸的四神之一？”
顾见诚缓缓问道。
“陛下，看来您在漫长的时间中不可避免地遗忘了一些事。”
女子的目光依旧柔和，言语间充满了平静且温和的力量，
“‘天理’是【起源长河】的源质之一，是混沌海的基石。四神中的‘天理’，正是窃取了这份源质的半数本源，才惹怒了【起源长河】，不得不遁入彼岸。”
“天理是基于时光与命运之上的源质，它象征的是‘不易’与‘秩序’，一切违背既定光阴与命运的变化，都是它所不容许的，它诅咒一切忤逆命运的生灵，也在拦截篡改光阴的行径。”
女人的话让顾见诚想起了临行前，小家伙对他的警告。
那家伙也说过，修改命运与逆流光阴都是违背天理的行为，会遭来【起源长河】的反噬，或者说修正。
也因为这个原因，过去的自己一直被【起源长河】视为反贼头子，自己过去的长眠都与此有着直接关系。
“我清楚了。”顾见诚顿了下，“今天就到这，以后常联系。另外有什么外置挂件，譬如这座世界的权柄可以借我一用？”
女人坦然道：“我目前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压制这孩子了。不过我可以将神选之战的操控权限移交给您。”
一直没吭声的西瓜头小女孩突然嚷嚷道：“喂，你带我一起出去好不好？你不是很厉害的神灵吗？有你在旁边，我什么坏事都做不了，我还可以帮你，我知道很多事情，比这疯婆子多得多！”
对于这家伙的最后一句话，顾见诚是信的。
作为泛人类意识聚合体，这家伙理论上知晓所有人类的秘密。
这座世界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但在没签订契约前，顾见诚没半点可能把这家伙放出来，甚至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女人目光若有所思，依旧恭敬而温和道：“陛下，或许您可以考虑与她签订临时服从契约，作为意识统合体，林永夜失去的记忆也在她的记忆库中。”
她抬起头，对着趴在摇篮床边沿的女孩微笑道，
“你可以先去外面看一看，然后再考虑与我们签订契约的事。”
顾见诚也有些心动。
这样一个百事通在身边，的确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尤其是她还可以解决林永夜的记忆问题。
现在的局势彻底反转，曾经被林永夜拯救的人，反过来试图拯救他，让他拥有幸福且美满的人生。
但顾见诚并不认为这样的拯救是有意义的。
值得林永夜不惜轮回407世，坚持了4070年也要为之拯救的人……
怎能就这样轻易忘记？
这真的是对他的救赎吗？
……
……
林永夜喘着粗气，脊背微弓，守在顾见诚身侧。
三米高的漆黑人影，已经彻底倒在了十数米开外的石块中，脑袋被一整根钢筋贯穿不说，心脏口也是空空如也。
解决了怪物后，林永夜觉得自己心脏跳的愈发快，
远处轰隆声越来越远，诺亚与阿卡萨伦的交手越发遥远。
林永夜努力回复着体力，突然远处响起的一声巨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几秒钟后，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砸落在他们的面前，这让林永夜警惕起来，同样的花招，再来一遍？
可很快，他发现这具焦尸只有常人高度，并不是先前的被魔神气息影响，畸变的魔物。
他抬头望去，夜色下，三楼的阳台处一道身影屹立在那，遥遥望着他。
而就在这具尸体飞出时，远处属于诺亚的战争也在顷刻间结束。
林永夜心中微动，看向脚边的焦尸，这是契约者？
只要契约者死去，被召唤的神灵也会随之消散。
当他再度抬头望去时，三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没过多久，诺亚匆匆赶来，望着不远处的漆黑人影和面前的焦尸，有些尴尬。
这时，顾见诚也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眼近前的尸体，突然接连指向五处道：
“这五个地方，就是剩下五位参赛者的落脚地。”
他得到了神选之战系统的操控权，遗憾地是神战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除了能实时监控参与者的坐标，知晓他们的身份，以及被召唤神灵的身份外，顾见诚。
末了，他看向林永夜：“小林子，你想赢吗？”
林永夜一怔，旋即点头道：“我还不想死，也希望赢得这场战争。”
“因为胜利者可以被满足一个愿望？”
“……是的。”
“伱想许什么愿，下辈子大富大贵，还是遇到一个要钱有钱要身材有身材的知心大姐姐包养你？”
顾见诚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没有回忆起那407次的执念前，也未曾遇到那些人，只是一直待在孤儿院中的他，最渴望的，是什么？
“我……不需要钱。”林永夜迟疑着摇头，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信任面前的魔神。
严格来说，这位是注定要为这座世界带来末日的魔神。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坦然，毕竟走上脚下这条路的他，没有后悔的机会。
“安格鲁先生，按照原来的计划，持有这三条誓约之印的我，应该配合另外六人，优先将您杀死。”
他伸出了右手，露出手背上的三条代表誓约之印的痕迹。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这种行为在那些人眼中，大概是背叛了整座世界。”
“我不惜背叛整座世界，并不是为了财富或者永生这样无趣的东西，也不是因为我憎恨这座世界，企图通过您毁灭世界。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个梦。”
“梦？”
他用力的点头：“是的，安格鲁先生，一个梦！”
这一刻，林永夜的眼中满是迷茫，仿佛一直寻不到前进的方向。
“……我经常会在深夜中梦到一些人，他们簇拥在我的身边，好像很焦急地在说些什么，但我听不清，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的时候，总会有灼热的疼痛感在我的心底蔓延。
我明明不认识他们，可脑海中却总是不断闪烁着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就好像在反复提醒我……”
这一刻。
林永夜凝视着面前的期待已久的同行的“神”，目光中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安格鲁先生，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转世？
如果真的有转世，那会不会有前世未了的记忆追随着来到我们的这一世？”
“也许他们真的认识我，在很久很久以前，而我也认识他们，那时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这岂不是说，我遗忘了曾经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和事？”
他痛苦地捂着头。
“安格鲁先生，这就是我的愿望，我想弄清楚这一切，我想知道……
我是不是真的遗忘了那曾经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
如果可以，我还想找到他们……”
诺亚目光复杂地望着在林永夜的述说中，渐渐沉默的冕下。
作为安格鲁·诺亚部分存世之基的载体，他有时也看到一些了不得的画面，无一不是安格鲁珍藏已久的记忆……
顾见诚哑然了许久。
他抬起头，仰望着今夜苍茫的夜色，轻微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夜幕下那口气泛出淡淡的青蓝。
深邃的夜色吞没了小镇，冷清幽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朦胧着，微风在他们的耳边拂过。
这样一座荒芜小镇的夜色注定是冷漠而疏离，却能让人沉淀下来，思考某些人生的难题。
万籁俱寂的世界中，不知过了多久，顾见诚重新低下头，目光宛如沉静的河流，却无人知晓那隐藏在河面下的波澜。
自己只是突发兴趣，想知道在最初时的林永夜，发自内心渴望的到底什么。
是家人、权势、财富？
结果却都不是。
林永夜本该因为锚点被破坏而遗忘这一切，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过去的记忆化作了支离破碎的梦，出现在每一个深夜。
而林永夜的答案就像一面镜子，让他在无意间照见了自己。
那在见过艾格里斯与安格鲁后一直在思索着的问题，又一次换了一种形式找到了他。
他突然对林永夜最后将找到的答案充满了兴趣。
“很有趣的愿望。”
“你的愿望，让我更加坚定了一件事——对你而言，这的确并非救赎。”
“看来这个愿望，我必须满足你，但你有做好承担实现愿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的准备吗？”
“这也许会是一份极尽痛苦无力的回忆，又或许……
是你期盼中的幸福。”
他轻声说着。
却又好像在对另一个自己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