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星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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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塞拉斯蒂娅的邀请,索雅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结束了合作的战事,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纵使有其他小马前来拜访她也闭门不待。战事一结束,塞拉斯蒂娅便带着军队回到了小马国。虽然还不知道小马国的具体位置,但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要去哪里,索雅?”当她终于走出房门,有小马看到她的身影便抛出了这个问题。
“去见一位朋友。”话音未落,天蓝色鬃毛的天角兽便扇起翅膀腾空而起,迎着风雪朝雪域的南方飞去。不知道飞了多久,索雅终于从空中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以及小马国最具辨识度的建筑——位于半山腰的中心城皇宫。她调整方向,不断降低飞行高度,最终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平稳着陆。索雅环视四周,周围的景色是她长久的生命中从未见过的,生于白雪之间的她对这副景象感到十分陌生,面对这一片绿色和徐徐吹过脸颊的热风,她迷茫了。
“您好,请问这里是中心城吗?”由于不知道自己降落在什么地方,她只能通过询问周围路过的小马来确定方位。而面对这个看上去十分简单的问题,她得到的回答却是白眼。
“那里不就是么。”一匹雌驹先是白了她一眼,随后用蹄子指了指远处的城堡。面对对方的帮助,索雅向她连连道谢,而雌驹却只是趾高气昂地离开,似乎只是将她当作了普通小马。
“中心城就在眼前她都找不到吗,真是奇怪的小马。”虽然声音很轻,却还是被索雅听到了。她顾不上烦恼,便朝着那条上山的道路走去。在前往中心城的路上,她遇到了许多衣着朴素的小马,他们显露出的是和那匹趾高气扬的小马完全不同的气质。而直到真正步入中心城的地域,她才意识到塞拉斯蒂娅究竟在这片土地上取得了多么瞩目的成就:且不论那样式繁复华丽的皇宫,单单是干净整洁的街道和小有规模的城市就足以令她羡慕不已。就在她走马观花地享受这座先进的城市时,她注意到周围的小马正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不懂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只是以和善的微笑来回应。那些围观她的小马见状,便也纷纷识趣地离开了。她在中心城各处来回绕了很久,虽然皇宫就在眼前,但不知道方位的天角兽不管怎么尝试,都无法找到通往皇宫的正确的路。在困窘之际,她终于再次鼓起勇气问路。
“您好,请问去皇宫要怎么走?”这次她询问的对象是一匹样貌朴素的中年雄驹。
“从前面的路口左转,然后直行,最后右转沿着那条路一直向前就能找到了,”雄驹丝毫没有责怪她,而是热心地为其指路,“姑娘你是第一次来中心城吗?”
“是,是的。”通体洁白的小马不好意思地回答。
“哈哈,我也刚来这里不久,”见对方有意和自己继续交流,雄驹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这是一座充满生机的城市,相信你会喜欢上这里的。”临别的时候,雄驹还主动为她送上祝福。
“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面对对方的热情,索雅很是感动。
当索雅终于来到皇宫前,此前对塞拉斯蒂娅所说的这座城市一无所知的她终于得以一窥皇宫的真容。作为统治者,塞拉斯蒂娅的皇宫看上去的确配得上她的身份:有着金色的尖顶和紫色的纹路作为装饰的高耸城堡是整座城市的最高点,除此之外在主城堡的周围还修建有如了望台、会客礼堂等附属建筑,再加上皇家园林和墓地,整片建筑群的占地面积在中心城无出其右,整座城市近一半的土地都属于皇室。在感受世界的参差的同时,索雅对于塞拉斯蒂娅的治国理政之方也多了一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君主才能将国家治理得如此富强。
“喂,你是谁?报上名来!”正当她沉浸在华丽的皇室建筑群的时候,巡逻卫兵的声音忽然将她的思绪拉回了当下,“这里是皇室领地,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索雅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她在欣赏建筑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入了这片土地的里面。面对来势汹汹的卫兵,没见过这番场面的索雅打算先做一番解释说明来意,希望对方能够为自己放行。
“我是受到塞拉斯蒂娅的邀请——”话音未落,一柄利剑却已经几乎要刺进她的喉咙。定睛一看,原来是拦在她面前的卫兵做的。而他的行为也有充分的依据。
“大胆,居然敢对公主不敬!”对方厉声呵斥道。索雅因为害怕而不敢继续说话,生怕那柄利剑刺穿自己的喉咙,“形迹可疑,给我搜!”这时索雅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持剑的这匹小马是巡逻卫兵中的领队。就在其他卫兵在她身上翻找可疑物品的时候,一匹卫兵无意间看到了收拢在她身侧的翅膀。可明明面前的这匹小马身上还有独角,或许这只是她身上的装饰也说不定。那名卫兵先是用蹄子展开翅膀的一部分,然后用牙叼住翅膀用力拉扯,似乎是想要解除她身上的伪装。但他的行为换来的不是脱下伪装,而是索雅的尖叫。
“好痛!不要扯我的翅膀!”难以忍耐的雌驹终于忍不住喊道。就在喊话的同时,她将身侧的翅膀完全展开,而她展开翅膀后的模样令卫兵们瞠目结舌。
“你,你你你,居然是——”卫兵的尖叫几乎马上就要冲破喉咙,也是在这个时候,塞拉斯蒂娅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尖叫,她刚要过来查看情况,就看到了索雅展翅和卫兵们面露惧色的一幕。“你们在害怕什么?”她先是看了一眼索雅,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卫兵们身上。
“殿下,这位是——”面对浑身颤抖的卫兵们,塞拉斯蒂娅的反应却十分平淡。
“原来是索雅啊,”她笑着对面前的天角兽说,“我的卫兵们让你受惊了。”
“哪里,哪里。”塞拉斯蒂娅将她带到皇宫里,还主动邀请她参加茶会。
“这是个商谈事宜的好机会。”面对塞拉斯蒂娅热情的笑容,索雅盛情难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午两点,茶会准时在塞拉斯蒂娅的卧室里举行。虽然不知道茶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索雅还是选择了赴约。不过和她想的许多小马聚集在一起畅所欲言不同,参加这次茶会的小马只有三匹:她,塞拉斯蒂娅,塞拉斯蒂娅的妹妹露娜,还有一位负责服侍他们的卫兵。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卫兵飘着一个装着三杯冒着热气的棕褐色液体的盘子出现在她们坐的小圆桌前,随后将三杯茶依次按照索雅,露娜和塞拉斯蒂娅的顺序呈到她们的面前。对于习惯了以雪为食的索雅来说,喝茶是一种十分新鲜的体验。
“这是……?”面对她的疑惑,塞拉斯蒂娅露出了微笑。
“这就是‘茶’,”有着五彩鬃毛的天角兽笑着说,“一种用来在休闲或是做事的时候提神的饮料。尝尝它的味道吧,配合桌上的这些小点心味道更好哦。”循着塞拉斯蒂娅蹄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桌上除了三杯茶,还有一盘不知是什么时候送上来的被称为饼干的点心。按照塞拉斯蒂娅的说法,这是能吃的东西。索雅飘起一片送入口中,一阵浓郁的香气便在唇齿间散开,这种不知名的香味为她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直到饼干下肚,她都还觉得刚刚品味的过程是在做梦而不是发生在现实中。“好吃。”她梦呓般地用轻飘飘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你喜欢就好。”虽然塞拉斯蒂娅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茶会的另一位参加者却不这么想。她实在搞不懂姐姐为什么要和一匹连基本生活常识的小马做伙伴。当索雅转过头,看到白色天角兽身边的稍显矮小的靛蓝色天角兽的时候,她本想给她一个微笑,但露娜只是厌恶地别过头,似乎十分不情愿和索雅对视。当然,这一幕也被塞拉斯蒂娅看到了。
“露娜,”塞拉斯蒂娅轻轻拍了拍妹妹,“不能在其他小马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哦。”
“可是——”露娜还想争辩,却被姐姐用蹄子按住了嘴。
“这位索雅是贵宾,是我们寻求合作的对象,”虽然当着索雅的面教育妹妹有失体统,但在塞拉斯蒂娅看来,只有索雅在场的话倒也无伤大雅,“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表情接待贵宾呢。”听完姐姐的话,露娜不作声了,但还是不肯正视索雅的眼睛。
“真是抱歉啊,这位是我妹妹露娜,”塞拉斯蒂娅一边道歉一边赔笑说道,“刚刚多有冒犯了。”索雅倒也没有十分在意,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促成联合行动。
“你好。”在姐姐的催促下,靛蓝色天角兽很不情愿地和索雅打了招呼。
“让我们直入主题吧,”短暂的寒暄后,塞拉斯蒂娅便开始了这次茶会的主要议题,“正如我此前对你说的那样,既然同为与黑影抗争的小马,我希望能与你组成联盟,一起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令索雅感到诧异的是,那道几乎劈断山峰的斩击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是强大如小马国这样的国家,居然也需要寻求盟友才能够与黑影相对抗。
“即便是如同你们一样强大也需要拉拢其他盟友吗?”索雅忍不住问道。
“是的,”塞拉斯蒂娅的语气十分坚定,“黑影的力量之强大,并不是只靠一两匹小马就能够战胜的。只有联合整片大陆上的每一份可以联合的力量,我们才有获胜的希望。这片土地曾经富饶美丽,却因为黑影的出现而陷入无边的黑暗。当我们在这里议论的时候,在这片大陆的其他地方,仍然有小马生活在黑影缔造的水深火热之中。黑影会选择入侵北境、攻占雪域,想必也是为了将它的触手更进一步。”听完塞拉斯蒂娅的话,索雅也受到了些许触动。由于她的经历基本上都在北境,她对大陆其他地方的情况并不知情。面对塞拉斯蒂娅为她展开的宏图远景,面对能够改变村民们生活条件的巨大机遇,她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我相信,你也一定有着不得不与黑影战斗的理由吧,”塞拉斯蒂娅最后说道,“现在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面对突然抛过来的问题,索雅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合作能够让我们战胜黑影,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索雅说道,虽然她在雪域小马的眼中并不是什么统治者,但她是大家的希望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也想知道,与你们合作的话,我,以及整个北境的小马们,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呢?”合作的本质其实是利益交换,索雅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她不过是想尽力让村民们的生活变好一些。
“你们将会得到来自小马国的援助,”一直保持沉默的露娜此时开了口,“我们将会从方方面面对你们进行无偿援助,帮助北境的小马们尽早与小马国产生联系。”在数十年的奔走中,索雅也从一些曾经离开过雪域的小马口中听说过有关小马国的事情,不过她也只是知道,在山脉南部有一个小马们聚居的国家,大家都称它为小马国。在统治者的领导下,这个国家正在一点点变得富饶。仅仅是从他们的口述和为数不多的文字记录中,索雅已经能够窥见当地的幸福状态,这同样也是她希望在雪域看到的。所以,面对塞拉斯蒂娅和露娜提出的承诺,索雅答应了。“我愿意与你们结为同盟。”在茶会的最后,索雅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真是太好了,”塞拉斯蒂娅的脸色依然保持愉悦的笑容,但露娜已经能够感受到,姐姐其实是在压制内心的狂喜。她们已经与黑影战斗了太久,随着新鲜力量的加入,她们面临的形势也将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观。“如果有机会的话,请务必让我造访雪域。”
塞拉斯蒂娅的小小心愿很快就得到了实现的机会。几天后,她和露娜一同飞向雪域,并在索雅的魔力指引下顺利来到了天蓝色鬃毛的天角兽所在的位置。这个村子名为寒天村,其名称的由来已经无从考证。当公主姐妹的蹄子踏足覆盖地面的层层积雪,她们终于亲眼见到了索雅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村子不仅地面被积雪完全覆盖,就连四周也都是厚厚的积雪,加上村子建在被群山环绕的一处低地中,这里随时有可能被暴风雪引发的雪崩淹没。而在落地的同时,塞拉斯蒂娅察觉到了索雅的魔力流动。为了让村子里的小马不受风雪的侵害,索雅在各处村落都设下了防护罩,这些坚固的防护罩一来能够削弱风雪对村子的影响,二来能够阻挡雪崩,还能不让村子的环境过于寒冷。而在那些厚厚的积雪之上,一些颜色酷似冰雪的植物吸引了她们的注意,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如此多的雪域仙草,这可是在外面的世界一株难求的稀罕之物,没想到村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在感叹索雅的魔法天赋的同时,她们的出现也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见到村子里又多了两匹外貌酷似索雅的天角兽,村民们争先恐后地从各自的家里涌出,像对待索雅一般向远道而来的塞拉斯蒂娅和露娜祈祷。
“请一定要保佑我们的村子,让我们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祈愿的小马越来越多,而他们的出现让本就不算宽敞的村子变得十分拥挤。索雅也被屋外的喧闹声吸引,等她来到屋外,看到的便是塞拉斯蒂娅和露娜被村民们团团围住祈求平安顺遂的场景。她连忙驱散了聚集起来的马群,然后将两位远客请进自己的房子里。塞拉斯蒂娅倒是已经习惯了被小马们簇拥,而露娜的表情则是明显有些受惊了。虽然物质匮乏,索雅还是为两位远客呈上了雪水。
“我也很想用红茶招待两位,但很遗憾,这里并没有茶叶,”索雅仍对那天招待她的茶水念念不忘,“所以,等我们战胜了黑影,我真的好想把这些东西带到雪域来,让其他的小马也能够尝到它的味道。”塞拉斯蒂娅啜了一口雪水,它尝起来是清凉甘甜的。
“真是好水,”塞拉斯蒂娅忍不住称赞道,“我也想把这份美味分享给小马国的小马们尝尝。”在茶叶和雪水的连携下,双方拟定了许多能够实现合作共赢的方案。而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有关战事的讨论。小马国虽然实力强大但四面受敌,雪域虽然易守难攻但位置过于偏僻,战略价值有限,因而在联合后应该从什么方向向黑影发起进攻就成了重中之重。
“现在黑影一直在觊觎雪域,”塞拉斯蒂娅分析道,“虽然雪域实力孱弱,却依然能够凭借山脉作为天险与之僵持消耗,因此我认为,除非黑影在整片大陆拥有绝对优势,否则它绝不会将全部的力量投入雪域的战场。既然它们会将小马国作为主攻的目标,我们不妨就主动出击,向南解放那些仍在遭受黑影压迫和奴役的小马们。”
“可是,”露娜随即接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出动大军远征恐怕还是有些困难。黑影肯定也已经预料到了我们会向南,从而加强边境方向上的兵力。”
但塞拉斯蒂娅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据我观察,黑影并没有在边境线上增兵,甚至还有将原本部署在我们这里的力量进行转移的趋势。很显然,这片大陆上出现了新的反抗者,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并试图说服他们与我们结成联盟。”在讨论的时候,索雅几乎一言不发,她只是默默地听着两姐妹的辩论,然后默默记下讨论的内容。
“你也说两句吧,索雅,”塞拉斯蒂娅忽然话锋一转,“对于接下来的战事,你有什么看法呢?”年轻的天角兽一时间有些错愕,但塞拉斯蒂娅仍然在耐心地等待她开口。
“我想,我们可以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一边缓慢前进,一边巩固已经占领的土地,从而让黑影失去可乘之机。”这个办法倒也有可以采纳的价值,只是这样做所需的时间成本太长。
“我会考虑考虑的,”塞拉斯蒂娅说,“不过现在,我们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兵力。受制于黑影强大的实力,我和露娜一直没有贸然难进,如果能够吸纳你的队伍,我想我们的胜算应该会更大一些。”塞拉斯蒂娅的请求也很简单,她希望索雅出兵支援她们。
“作为回报,征战期间的粮草将全部由我们负责。”露娜补充道。而对索雅来说,村民们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远离故乡参战,最终客死他乡,这是许多小马,以及他们所处的家庭所不愿看到的。比起名利,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至亲。
“我需要征求他们的意愿。”索雅无法当场给出答复,但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塞拉斯蒂娅起身说道,“不论结果如何,请你用这个卷轴与我联络。”索雅定睛一看,那是她在塞拉斯蒂娅的卧室里看到的堆成小山一样的卷轴,上面似乎还可以写字。她答应了塞拉斯蒂娅的请求,然后目送这对公主姐妹离开。
“最后的胜利将属于我们。”这是塞拉斯蒂娅离开前对索雅说的最后一句话,其语气之坚定、决心之强烈深深感染着索雅,也在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她的决策。
没过多久,塞拉斯蒂娅就收到了来自索雅的回信,信的内容也很简单:“经过和其他村子的小马的讨论,我们决定组织两支远征军支援你们的行动。”
“看来,接下来的战事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艰难了。”露娜终于长舒一口气。她本对这次联合不抱希望,但在姐姐的努力下,联盟最终还是成型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塞拉斯蒂娅接道,“我们的目标是要让大陆遍地烽火,让黑影分身乏术。”说话的时候,她的眼中燃烧着如同太阳般炽热的熊熊火焰。
面对塞拉斯蒂娅的邀请,索雅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结束了合作的战事,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纵使有其他小马前来拜访她也闭门不待。战事一结束,塞拉斯蒂娅便带着军队回到了小马国。虽然还不知道小马国的具体位置,但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要去哪里,索雅?”当她终于走出房门,有小马看到她的身影便抛出了这个问题。
“去见一位朋友。”话音未落,天蓝色鬃毛的天角兽便扇起翅膀腾空而起,迎着风雪朝雪域的南方飞去。不知道飞了多久,索雅终于从空中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以及小马国最具辨识度的建筑——位于半山腰的中心城皇宫。她调整方向,不断降低飞行高度,最终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平稳着陆。索雅环视四周,周围的景色是她长久的生命中从未见过的,生于白雪之间的她对这副景象感到十分陌生,面对这一片绿色和徐徐吹过脸颊的热风,她迷茫了。
“您好,请问这里是中心城吗?”由于不知道自己降落在什么地方,她只能通过询问周围路过的小马来确定方位。而面对这个看上去十分简单的问题,她得到的回答却是白眼。
“那里不就是么。”一匹雌驹先是白了她一眼,随后用蹄子指了指远处的城堡。面对对方的帮助,索雅向她连连道谢,而雌驹却只是趾高气昂地离开,似乎只是将她当作了普通小马。
“中心城就在眼前她都找不到吗,真是奇怪的小马。”虽然声音很轻,却还是被索雅听到了。她顾不上烦恼,便朝着那条上山的道路走去。在前往中心城的路上,她遇到了许多衣着朴素的小马,他们显露出的是和那匹趾高气扬的小马完全不同的气质。而直到真正步入中心城的地域,她才意识到塞拉斯蒂娅究竟在这片土地上取得了多么瞩目的成就:且不论那样式繁复华丽的皇宫,单单是干净整洁的街道和小有规模的城市就足以令她羡慕不已。就在她走马观花地享受这座先进的城市时,她注意到周围的小马正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不懂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只是以和善的微笑来回应。那些围观她的小马见状,便也纷纷识趣地离开了。她在中心城各处来回绕了很久,虽然皇宫就在眼前,但不知道方位的天角兽不管怎么尝试,都无法找到通往皇宫的正确的路。在困窘之际,她终于再次鼓起勇气问路。
“您好,请问去皇宫要怎么走?”这次她询问的对象是一匹样貌朴素的中年雄驹。
“从前面的路口左转,然后直行,最后右转沿着那条路一直向前就能找到了,”雄驹丝毫没有责怪她,而是热心地为其指路,“姑娘你是第一次来中心城吗?”
“是,是的。”通体洁白的小马不好意思地回答。
“哈哈,我也刚来这里不久,”见对方有意和自己继续交流,雄驹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这是一座充满生机的城市,相信你会喜欢上这里的。”临别的时候,雄驹还主动为她送上祝福。
“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面对对方的热情,索雅很是感动。
当索雅终于来到皇宫前,此前对塞拉斯蒂娅所说的这座城市一无所知的她终于得以一窥皇宫的真容。作为统治者,塞拉斯蒂娅的皇宫看上去的确配得上她的身份:有着金色的尖顶和紫色的纹路作为装饰的高耸城堡是整座城市的最高点,除此之外在主城堡的周围还修建有如了望台、会客礼堂等附属建筑,再加上皇家园林和墓地,整片建筑群的占地面积在中心城无出其右,整座城市近一半的土地都属于皇室。在感受世界的参差的同时,索雅对于塞拉斯蒂娅的治国理政之方也多了一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君主才能将国家治理得如此富强。
“喂,你是谁?报上名来!”正当她沉浸在华丽的皇室建筑群的时候,巡逻卫兵的声音忽然将她的思绪拉回了当下,“这里是皇室领地,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索雅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她在欣赏建筑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入了这片土地的里面。面对来势汹汹的卫兵,没见过这番场面的索雅打算先做一番解释说明来意,希望对方能够为自己放行。
“我是受到塞拉斯蒂娅的邀请——”话音未落,一柄利剑却已经几乎要刺进她的喉咙。定睛一看,原来是拦在她面前的卫兵做的。而他的行为也有充分的依据。
“大胆,居然敢对公主不敬!”对方厉声呵斥道。索雅因为害怕而不敢继续说话,生怕那柄利剑刺穿自己的喉咙,“形迹可疑,给我搜!”这时索雅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持剑的这匹小马是巡逻卫兵中的领队。就在其他卫兵在她身上翻找可疑物品的时候,一匹卫兵无意间看到了收拢在她身侧的翅膀。可明明面前的这匹小马身上还有独角,或许这只是她身上的装饰也说不定。那名卫兵先是用蹄子展开翅膀的一部分,然后用牙叼住翅膀用力拉扯,似乎是想要解除她身上的伪装。但他的行为换来的不是脱下伪装,而是索雅的尖叫。
“好痛!不要扯我的翅膀!”难以忍耐的雌驹终于忍不住喊道。就在喊话的同时,她将身侧的翅膀完全展开,而她展开翅膀后的模样令卫兵们瞠目结舌。
“你,你你你,居然是——”卫兵的尖叫几乎马上就要冲破喉咙,也是在这个时候,塞拉斯蒂娅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尖叫,她刚要过来查看情况,就看到了索雅展翅和卫兵们面露惧色的一幕。“你们在害怕什么?”她先是看了一眼索雅,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卫兵们身上。
“殿下,这位是——”面对浑身颤抖的卫兵们,塞拉斯蒂娅的反应却十分平淡。
“原来是索雅啊,”她笑着对面前的天角兽说,“我的卫兵们让你受惊了。”
“哪里,哪里。”塞拉斯蒂娅将她带到皇宫里,还主动邀请她参加茶会。
“这是个商谈事宜的好机会。”面对塞拉斯蒂娅热情的笑容,索雅盛情难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午两点,茶会准时在塞拉斯蒂娅的卧室里举行。虽然不知道茶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索雅还是选择了赴约。不过和她想的许多小马聚集在一起畅所欲言不同,参加这次茶会的小马只有三匹:她,塞拉斯蒂娅,塞拉斯蒂娅的妹妹露娜,还有一位负责服侍他们的卫兵。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卫兵飘着一个装着三杯冒着热气的棕褐色液体的盘子出现在她们坐的小圆桌前,随后将三杯茶依次按照索雅,露娜和塞拉斯蒂娅的顺序呈到她们的面前。对于习惯了以雪为食的索雅来说,喝茶是一种十分新鲜的体验。
“这是……?”面对她的疑惑,塞拉斯蒂娅露出了微笑。
“这就是‘茶’,”有着五彩鬃毛的天角兽笑着说,“一种用来在休闲或是做事的时候提神的饮料。尝尝它的味道吧,配合桌上的这些小点心味道更好哦。”循着塞拉斯蒂娅蹄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桌上除了三杯茶,还有一盘不知是什么时候送上来的被称为饼干的点心。按照塞拉斯蒂娅的说法,这是能吃的东西。索雅飘起一片送入口中,一阵浓郁的香气便在唇齿间散开,这种不知名的香味为她带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直到饼干下肚,她都还觉得刚刚品味的过程是在做梦而不是发生在现实中。“好吃。”她梦呓般地用轻飘飘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你喜欢就好。”虽然塞拉斯蒂娅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茶会的另一位参加者却不这么想。她实在搞不懂姐姐为什么要和一匹连基本生活常识的小马做伙伴。当索雅转过头,看到白色天角兽身边的稍显矮小的靛蓝色天角兽的时候,她本想给她一个微笑,但露娜只是厌恶地别过头,似乎十分不情愿和索雅对视。当然,这一幕也被塞拉斯蒂娅看到了。
“露娜,”塞拉斯蒂娅轻轻拍了拍妹妹,“不能在其他小马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哦。”
“可是——”露娜还想争辩,却被姐姐用蹄子按住了嘴。
“这位索雅是贵宾,是我们寻求合作的对象,”虽然当着索雅的面教育妹妹有失体统,但在塞拉斯蒂娅看来,只有索雅在场的话倒也无伤大雅,“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表情接待贵宾呢。”听完姐姐的话,露娜不作声了,但还是不肯正视索雅的眼睛。
“真是抱歉啊,这位是我妹妹露娜,”塞拉斯蒂娅一边道歉一边赔笑说道,“刚刚多有冒犯了。”索雅倒也没有十分在意,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促成联合行动。
“你好。”在姐姐的催促下,靛蓝色天角兽很不情愿地和索雅打了招呼。
“让我们直入主题吧,”短暂的寒暄后,塞拉斯蒂娅便开始了这次茶会的主要议题,“正如我此前对你说的那样,既然同为与黑影抗争的小马,我希望能与你组成联盟,一起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令索雅感到诧异的是,那道几乎劈断山峰的斩击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是强大如小马国这样的国家,居然也需要寻求盟友才能够与黑影相对抗。
“即便是如同你们一样强大也需要拉拢其他盟友吗?”索雅忍不住问道。
“是的,”塞拉斯蒂娅的语气十分坚定,“黑影的力量之强大,并不是只靠一两匹小马就能够战胜的。只有联合整片大陆上的每一份可以联合的力量,我们才有获胜的希望。这片土地曾经富饶美丽,却因为黑影的出现而陷入无边的黑暗。当我们在这里议论的时候,在这片大陆的其他地方,仍然有小马生活在黑影缔造的水深火热之中。黑影会选择入侵北境、攻占雪域,想必也是为了将它的触手更进一步。”听完塞拉斯蒂娅的话,索雅也受到了些许触动。由于她的经历基本上都在北境,她对大陆其他地方的情况并不知情。面对塞拉斯蒂娅为她展开的宏图远景,面对能够改变村民们生活条件的巨大机遇,她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我相信,你也一定有着不得不与黑影战斗的理由吧,”塞拉斯蒂娅最后说道,“现在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面对突然抛过来的问题,索雅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合作能够让我们战胜黑影,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索雅说道,虽然她在雪域小马的眼中并不是什么统治者,但她是大家的希望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也想知道,与你们合作的话,我,以及整个北境的小马们,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呢?”合作的本质其实是利益交换,索雅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她不过是想尽力让村民们的生活变好一些。
“你们将会得到来自小马国的援助,”一直保持沉默的露娜此时开了口,“我们将会从方方面面对你们进行无偿援助,帮助北境的小马们尽早与小马国产生联系。”在数十年的奔走中,索雅也从一些曾经离开过雪域的小马口中听说过有关小马国的事情,不过她也只是知道,在山脉南部有一个小马们聚居的国家,大家都称它为小马国。在统治者的领导下,这个国家正在一点点变得富饶。仅仅是从他们的口述和为数不多的文字记录中,索雅已经能够窥见当地的幸福状态,这同样也是她希望在雪域看到的。所以,面对塞拉斯蒂娅和露娜提出的承诺,索雅答应了。“我愿意与你们结为同盟。”在茶会的最后,索雅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真是太好了,”塞拉斯蒂娅的脸色依然保持愉悦的笑容,但露娜已经能够感受到,姐姐其实是在压制内心的狂喜。她们已经与黑影战斗了太久,随着新鲜力量的加入,她们面临的形势也将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观。“如果有机会的话,请务必让我造访雪域。”
塞拉斯蒂娅的小小心愿很快就得到了实现的机会。几天后,她和露娜一同飞向雪域,并在索雅的魔力指引下顺利来到了天蓝色鬃毛的天角兽所在的位置。这个村子名为寒天村,其名称的由来已经无从考证。当公主姐妹的蹄子踏足覆盖地面的层层积雪,她们终于亲眼见到了索雅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村子不仅地面被积雪完全覆盖,就连四周也都是厚厚的积雪,加上村子建在被群山环绕的一处低地中,这里随时有可能被暴风雪引发的雪崩淹没。而在落地的同时,塞拉斯蒂娅察觉到了索雅的魔力流动。为了让村子里的小马不受风雪的侵害,索雅在各处村落都设下了防护罩,这些坚固的防护罩一来能够削弱风雪对村子的影响,二来能够阻挡雪崩,还能不让村子的环境过于寒冷。而在那些厚厚的积雪之上,一些颜色酷似冰雪的植物吸引了她们的注意,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如此多的雪域仙草,这可是在外面的世界一株难求的稀罕之物,没想到村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在感叹索雅的魔法天赋的同时,她们的出现也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见到村子里又多了两匹外貌酷似索雅的天角兽,村民们争先恐后地从各自的家里涌出,像对待索雅一般向远道而来的塞拉斯蒂娅和露娜祈祷。
“请一定要保佑我们的村子,让我们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祈愿的小马越来越多,而他们的出现让本就不算宽敞的村子变得十分拥挤。索雅也被屋外的喧闹声吸引,等她来到屋外,看到的便是塞拉斯蒂娅和露娜被村民们团团围住祈求平安顺遂的场景。她连忙驱散了聚集起来的马群,然后将两位远客请进自己的房子里。塞拉斯蒂娅倒是已经习惯了被小马们簇拥,而露娜的表情则是明显有些受惊了。虽然物质匮乏,索雅还是为两位远客呈上了雪水。
“我也很想用红茶招待两位,但很遗憾,这里并没有茶叶,”索雅仍对那天招待她的茶水念念不忘,“所以,等我们战胜了黑影,我真的好想把这些东西带到雪域来,让其他的小马也能够尝到它的味道。”塞拉斯蒂娅啜了一口雪水,它尝起来是清凉甘甜的。
“真是好水,”塞拉斯蒂娅忍不住称赞道,“我也想把这份美味分享给小马国的小马们尝尝。”在茶叶和雪水的连携下,双方拟定了许多能够实现合作共赢的方案。而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有关战事的讨论。小马国虽然实力强大但四面受敌,雪域虽然易守难攻但位置过于偏僻,战略价值有限,因而在联合后应该从什么方向向黑影发起进攻就成了重中之重。
“现在黑影一直在觊觎雪域,”塞拉斯蒂娅分析道,“虽然雪域实力孱弱,却依然能够凭借山脉作为天险与之僵持消耗,因此我认为,除非黑影在整片大陆拥有绝对优势,否则它绝不会将全部的力量投入雪域的战场。既然它们会将小马国作为主攻的目标,我们不妨就主动出击,向南解放那些仍在遭受黑影压迫和奴役的小马们。”
“可是,”露娜随即接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出动大军远征恐怕还是有些困难。黑影肯定也已经预料到了我们会向南,从而加强边境方向上的兵力。”
但塞拉斯蒂娅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据我观察,黑影并没有在边境线上增兵,甚至还有将原本部署在我们这里的力量进行转移的趋势。很显然,这片大陆上出现了新的反抗者,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并试图说服他们与我们结成联盟。”在讨论的时候,索雅几乎一言不发,她只是默默地听着两姐妹的辩论,然后默默记下讨论的内容。
“你也说两句吧,索雅,”塞拉斯蒂娅忽然话锋一转,“对于接下来的战事,你有什么看法呢?”年轻的天角兽一时间有些错愕,但塞拉斯蒂娅仍然在耐心地等待她开口。
“我想,我们可以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一边缓慢前进,一边巩固已经占领的土地,从而让黑影失去可乘之机。”这个办法倒也有可以采纳的价值,只是这样做所需的时间成本太长。
“我会考虑考虑的,”塞拉斯蒂娅说,“不过现在,我们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兵力。受制于黑影强大的实力,我和露娜一直没有贸然难进,如果能够吸纳你的队伍,我想我们的胜算应该会更大一些。”塞拉斯蒂娅的请求也很简单,她希望索雅出兵支援她们。
“作为回报,征战期间的粮草将全部由我们负责。”露娜补充道。而对索雅来说,村民们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远离故乡参战,最终客死他乡,这是许多小马,以及他们所处的家庭所不愿看到的。比起名利,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至亲。
“我需要征求他们的意愿。”索雅无法当场给出答复,但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塞拉斯蒂娅起身说道,“不论结果如何,请你用这个卷轴与我联络。”索雅定睛一看,那是她在塞拉斯蒂娅的卧室里看到的堆成小山一样的卷轴,上面似乎还可以写字。她答应了塞拉斯蒂娅的请求,然后目送这对公主姐妹离开。
“最后的胜利将属于我们。”这是塞拉斯蒂娅离开前对索雅说的最后一句话,其语气之坚定、决心之强烈深深感染着索雅,也在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她的决策。
没过多久,塞拉斯蒂娅就收到了来自索雅的回信,信的内容也很简单:“经过和其他村子的小马的讨论,我们决定组织两支远征军支援你们的行动。”
“看来,接下来的战事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艰难了。”露娜终于长舒一口气。她本对这次联合不抱希望,但在姐姐的努力下,联盟最终还是成型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塞拉斯蒂娅接道,“我们的目标是要让大陆遍地烽火,让黑影分身乏术。”说话的时候,她的眼中燃烧着如同太阳般炽热的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