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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阿楠哥哥身上下来,绕到他身后给他推轮椅。我们先去和高嘉豪和另外两对情侣打了个招呼,他们还邀请我们再在外面玩一会儿。

    我冲他们摆摆手,然后捂着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高嘉豪笑我,“程锦,你这比迦楠还顶不住啊?”

    阿楠哥哥护着我,对高嘉豪说,“我下午断断续续睡了好几觉了,我们家阿锦又没睡,当然困了。”说完,他又对另外两对情侣道了声晚安。

    我推着阿楠哥哥回到房间,我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真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

    但是不行,我要是躺上床了,谁来帮阿楠哥哥上床?

    我把轮椅停在地台边,抱起阿楠哥哥的腿先放到地台上,然后再抱起他的上半身转移。他自己也很配合地摆弄着双腿,我们只用了一次就成功地让他躺在了床上。

    我又给他调整了姿势,让他朝里侧身躺着,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枕头。

    我先给他洗脸擦身,然后自己去快速冲了个澡。民宿的浴室阿楠哥哥用起来并不方便,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决定这两天我帮他擦洗身体,就不让他去冒着风险淋浴了。

    我洗完澡吹过头发,换了睡衣蹑手蹑脚往床上爬,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还没睡着。

    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至于我躺到他身边,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我取走了他身后的两个枕头,又伸长手臂揽着他的腰,让他平躺下来,他这才注意到我,“阿锦,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用胳膊肘撑着床,趴到他身边,“阿楠哥哥,你想什么呢,怎么还不睡觉?”

    “没想什么。”他把胳膊伸到我的身下,搂住我,“阿锦,睡吧。”

    我本来就困得不行,此刻又躺在阿楠哥哥怀里,仿佛一分钟都不到,我就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山里的夜晚静谧,我以为我能一觉睡到天亮,却在半夜的时候被一阵声音吵醒。

    是阿楠哥哥的声音,他呼吸均匀,明明还睡着,但是借着月光,我却看到了他眼角的泪水。他还不停地喃喃呓语,“爸,爸——”

    他是梦到洛叔叔了吧。

    我小心地翻了个身,趴起来看他,他含糊地不停念叨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些他最爱的却都已离他而去的亲人。

    我虽然从小失去了妈妈,身边却一直都有爸爸的陪伴,可是他,父母离婚后,就不曾真正拥有过谁的陪伴。寒暑假在爸爸身边,可爸爸工作忙,很少有机会陪他。平时上学在妈妈身边,可妈妈常年出差,真正在他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

    至于爷爷奶奶,在洛叔叔离世后,虽然一直和阿楠哥哥在一起,可因为他们身体一直不好,于是,真正的陪伴,也根本没有给阿楠哥哥多少。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阿楠哥哥的脸庞,他似乎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在梦中看到想看的人了吧。

    晚上看星星,他陪我在万千星辰中找寻最亮的一颗,告诉我那是我妈妈。而他呢,他的那些逝去的亲人,又在哪里?

    睡着睡着,他忽然转头,肩膀似乎也动了动。他一定是想翻个身,可是他全身并没有几处是他自己真正“指挥”得动的。我坐起来,把他整个身体都朝着他扭头的方向转了过去,他大概是感受到我的动作,忽然惊醒,抬头看了看我,轻轻叫了一声:“阿锦——”

    我摸摸他的头,“阿楠哥哥,继续睡吧。”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右手却拉紧了我的手。没几分钟,我才感受到他右手慢慢泄了力,应该是又睡着了。

    其实平时在家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有些入睡困难,因为白天会因为体力不支去睡觉,晚上反倒常常睡不着。再加上他自己也会时不时尽力去翻身,哪怕翻身不成功,也总要尽力去翻,让身体得到尽可能多的放松,这样一来,他常常睡不了整觉,所以我最开始和他一起休息的时候,半夜也总会跟着他醒好几次。

    反倒今天在民宿,睡在对他来说并不足够舒服的床垫上,他倒是睡得比以往都要熟。

    大约他真的是太疲惫了。

    毕竟他的身体早就不比常人,坐两个小时车和夜晚看星星,对他来说,都是生活中了不得的大事了。

    我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小肚子。我知道,他是感觉不到的,所以我才如此肆无忌惮。因为长年缺乏运动,他腹部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有饱满的腹肌,不过现在他肚子上的肉软软的,摸起来倒也是十分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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