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出发前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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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后，陶均乐快步回家，路上遇到林浩柏拉他去玩儿，也直接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他说：“浩柏，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玩儿。
这不，领导刚才找我了，特意跟我说，学校远，路上可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我得马上回家收拾行李，明天就走。”
“啊？不是九月开学吗？我跟我哥也都是九月开学，你怎么才八月中就要走呀？”林浩柏一时之间没想过来他和他哥跟陶均乐上的学不一样。
他们俩读的是高中，虽然也不在农场里，需要住校，但那都是在县里。
可陶均乐读的是大学，不但不在农场，都出岛了。
问完了，他才反应过来，问道：“华侨大学，不在咱们琼州吗？”
陶均乐摇头，说：“不在，领导说现在还在修建校舍，我们这批学生暂时去闽都上学。
他还给我看了路线，先从琼州搭乘轮渡去百越，再从百越去羊城，转鹭岛，才能到达闽都。
中间这买票的时间都不好掌握，慢的话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一定能到。
行了，你珍惜开学之前这段时间，好好玩儿，我就不陪你了。
我得回去收拾东西，去赶明天早起的第一班轮渡。”
说完，他就直接往家跑了。
林浩柏在他身后叫了他几声，见人都跑远了，肯定是听不到了。也不再叫他，转头就往大人们上工的树林跑。
他找到正聚在一起干活的父母和哥哥，气喘吁吁的说：“阿爸、阿母，哥，刚才领导找乐仔，说华侨大学在闽都，路远，让他明天就走，他回去收拾行李了。
说是要赶明天一大早的那趟轮渡。”
“啊？这么快就走呀？那……那咱得帮忙给他收拾收拾去啊。”黄淑兰说着，就摘下了自己胳膊上的套袖，塞到林鼎立怀里。
对着他说：“你去找小组长，给我请个假，我回去帮着乐仔收拾收拾东西。
你顺便给你自己也请个明天上午的假，到时候，你送乐仔去码头。
柏仔，你也别乱跑了，留下来帮着你阿爸干活。”
说完，她也跑走了。
林浩柏没想到，自己就是来报个信儿，怎么还给自己报来了活呢？
林浩元看着弟弟笑了笑，说：“你也跟着去吧，这里有我呢。”
林浩柏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说：“还是算了吧，要是阿母看到我，肯定又是一阵数落。
我就弄不明白了，明明领导都让阿爸去食堂干活了，他为啥推辞不去呀？
食堂里的活多好，还有吃的拿。”
林浩元踢了弟弟一脚，四下了看了看，小声的跟弟弟说：“你是不是咱家里的人？之前在爪哇的时候，咱家的钱只够开一个铺子，明明开饭馆挣得更多，可为啥咱家不给阿爸开饭馆，反而给阿母开了裁缝铺呢？
不就是因为裁缝铺里做的衣服都是有主的，舅舅就算再贪得无厌，阿母也不会同意他去拿人家预定好的衣服。
可饭馆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客人点了菜，后厨里的食材，还没做，那就只是食材，不是菜。
舅舅拿走了，阿母也只会说再买就好了。
咱阿爸早就看明白了，所以宁可给人家打工，也坚决不自己开铺子，那都不够给舅舅拿的。
他要是去了食堂工作，咱家的钱都不够给舅舅往里贴补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哎？我才发现！哥，你跟阿爸一样是蔫儿坏，心里啥都有，但嘴上就是不说。
平常光夸我和阿母聪明，但其实你俩也不笨，就是喜欢藏着，是吧？”林浩柏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了。
林浩元笑了笑，说：“一家子要那么多聪明人干嘛？你既然不走了，那就好好干活。”
林浩柏捡起刚才林鼎立放在地上的工具，不甘不愿的干起了活。
而另一边的黄淑兰，先回到了家，拍打掉了身上灰尘，走到里屋去拿了个小包袱，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想了想，又折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拿着小包袱去隔壁敲陶均乐的门。
陶均乐早就猜到了黄淑兰知道自己明天要走后，会过来找自己，门根本就没关。
听到敲门声后，他直接说：“林婶，门没关，你进来吧。”
黄淑兰推门而入，就见一进门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
她本来以为是陶均乐要带走的行李，将小包袱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就想帮忙收拾。
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桌子上全都是不好带走的东西。
一个藤编的暖水壶、一瓶煤油、六盒火柴、一个煤油灯、三根蜡烛、三个陶罐和一套陶瓷茶壶。
黄淑兰感觉这些东西路上都容易坏，确实不好收拾，就问道：“乐仔，这桌子上的东西，你都要带到学校去吗？”
陶均乐的人还在里面，连看都没看，就回答道：“不带。林婶，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不带走的，留给你们用。”
“那怎么行，这些可都是用钱买的。现在光有钱也买不到了。”黄淑兰一听，就直接拒绝了。
陶均乐这才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竹椅上那原本不属于自己家的小包袱。
他笑着问：“林婶，那个包袱里，是你给我做的新衣服吧？那不也是用钱买的？现在不也一样光拿钱也买不着了吗？
我都接受了你们家这么多的照顾了，你还不好意思收我的东西吗？
再说了，这里面有些东西是给你们用的，有些东西是托你们暂时帮我保管的。
你看，这三个陶罐我以后还是要的，但里面的盐、糖和油就给你们用了，等我再回来，这些东西就坏了，你总不能因为要跟我客气，就看着好好的东西坏了吧？那多浪费呀！
陶瓷茶具当时买的时候，就是要给你们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本来是想等您或者是我林叔过生日的时候拿出来，但我明天就要走了，实在是等不及了，就现在给您吧。
暖水壶和煤油灯是暂时放在你们家的，你们随便用，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用一下就行。
缺煤油了，就从这瓶子里倒。
至于这火柴和蜡烛，就留给元哥和浩柏用吧。
他们也马上去上学了，以后学习用得到的。”
黄淑兰犹豫了一下，说：“那行，趁着现在没有人，我先把这些东西搬过去，免得被人看见了，再说三道四的。”
其实，她是担心被自己弟弟看到了，又来自己家里拿。
她不是不知道林鼎立和两个孩子烦自己这个弟弟，她也烦，但是没办法，一想到父母的嘱托，她就没办法狠心不管。
但这个官的底线，她还是有的。
黄淑兰直接把陶均乐给的这些东西都拿到自己和林鼎立的房间里，有需要再往外拿，坚决不能摆在明面上。
再度回到陶均乐家的时候，陶均乐已经换上了黄淑兰给他做的衣服。
棕色长裤，白色衬衣。
一穿上，显得人特别精神。
陶均乐很喜欢，黄淑兰看到陶均乐穿着合适，也笑得合不拢嘴。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问道：“乐仔，我在船上给你的那套衣服还在吗？”
陶均乐点点头，黄淑兰说：“那你拿出来，我用这些碎布头，给你补上几个补丁。”
“啊？婶，那衣服还挺好的，没有破的地方。”陶均乐不太明白黄淑兰这么做的原因。
黄淑兰说：“我知道他是好的，可这出门在外的，你可千万记住，一定不能露富。
这几天上工的时候，喇叭里都会放广播。
那广播里天天说，今天这里旱了，明天那里淹了，反正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结论，不管哪里，不管是什么东西，那收成都不好。
我听说，有些地方都开始吃树皮了。
你要坐轮渡，还要坐火车，那上面天南海北的什么地方的人没有呀？
万一看你一个人，穿得还光鲜亮丽的，起了歹心怎么办？
你把那套衣服拿出来，我在经常干活可能会磨破的地方，补上几个补丁，多打上几层。
这样，人家一看，你就是个经常干活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就不会想偷你的东西了。
就补那一套，你去和回来的时候，都穿那一套就行。”
说得还挺有道理，陶均乐上辈子也确实有过亲身经历，做乞丐的时候，没被人打过想要拐走他的主意，跟童佳一起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坐火车，就让人贩子给盯上了。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贼，还是人贩子，都挺势利眼的。
他按照黄淑兰的吩咐，走到里屋拿出那件衣服，黄淑兰一边在衣服上缝补丁，一边交代他在路上要注意什么，到了学校里要注意什么。
倒真是让陶均乐感受到了几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温馨。
黄淑兰感觉到陶均乐在看自己，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说道：“你赶紧收拾啊！明天一早就走，又离得那么远，千万别忘了东西。”
陶均乐点头，又进了里屋。
其实，他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来到农场的时间不长，为了合群买的几样东西，刚才都已经给了黄淑兰。
至于被褥什么的，虽然他可以直接收到房车里，可要是不带着，反而会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
但他今天晚上还要睡一晚，现在就收拾好了，明天也不好解释。
他就把衣服全都放进了脸盆里，又把脸盆放到床尾，想了想，把他自己在新华书店买的那本《语文》和几张折好还没裁开的一开大白纸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黄淑兰看到后，问：“这是？”
陶均乐解释道：“这些是给元哥和浩柏的。我考试用的书和我用不到的纸，您给他们俩裁开当作业本用吧。”
“这书我就留下了，可这么好的纸，你怎么会用不到呢？这带着也不沉，更不占地方。”黄淑兰问道。
陶均乐回答道：“领导说，到了学校里，办完手续之后，这些东西都会发的。
只要带衣服和钱过去就行，其他东西都不用带。
而且，这次咱们农场，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从上到下都给了我奖励，光咱们农场二队就给了十块钱。
只不过领导担心有人眼热我手里有钱，特意单独叫我过去给我的，不让我声张。
我没跟别人说，就跟您说了，就是不想让您担心我。
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能给自己照顾得很好的。”
“那行，穷家富路，你手里的钱够就行，那这纸我也收下了。
这补丁缝好了，我现在拿去洗了，明天穿上就服帖了。”黄淑兰说完，抹了抹眼角，就拿着衣服和书、纸出去了。
陶均乐也没阻拦，关了门，进入房车，童佳不在。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这个时候，童佳人应该是在学校里。
虽然已经放了暑假，可因为供应粮限量，学校食堂经常不够吃。
学校领导就让学生们趁放假的时候，在学校的操场上种起了菜，每个班轮换值日生，今天正好轮到了童佳。
要是平时，童佳肯定是秦含意一上班就进房车了。
陶均乐拿过便利贴来就写，第一张：【因为华侨大学距离远，明天一早启程。】
撕下来贴在桌子上，写第二张：【明天一早搭乘轮渡去百越。】轮渡下面还画了一艘船。
再撕下来贴在桌子上，写第三张：【在百越搭乘火车去羊城，再中转鹭岛，才能到达闽都。】最后面，画了一节火车车厢。
刚把便利贴放回去，想了想，又拿过来，写了第四张：【因为华侨大学的校舍还在修建，今年借用闽都师范（闽都）的校舍，明年借用华文学院（羊城）的校舍，后年正式入校（鲤城），之后的三年全都在鲤城。】
写完后，将刚才按照顺序贴好的便利贴都撕下来，最后写的这张贴在了第一个位置，后面再依次贴上。
刚准备出去，又再度坐下，直接在便利贴上写道：【今天晚上可能进来的时间比较晚，林家人应该会一一找我道别，如果超过九点，我还没进来，你就睡吧，不然明天上学又要顶着熊猫眼去了~】
在最后面画了一个呲着大牙笑的表情后，陶均乐才离开了房车。
到了晚上，果然如他预测的一般，林家人要给他践行。
但给他践行的人并不止林家人。
农场的领导、新选出来的生产队小队长和他所在组的领导都一一来跟他道别。
领导更是直接表示：“正好我明天要去办事儿，早晨我亲自送你去码头。”
由于他是去办事，不是专程去送陶均乐，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林鼎立不方便跟着一起去，他只好提前找小组长销了假。
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后，陶均乐快步回家，路上遇到林浩柏拉他去玩儿，也直接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他说：“浩柏，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玩儿。
这不，领导刚才找我了，特意跟我说，学校远，路上可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我得马上回家收拾行李，明天就走。”
“啊？不是九月开学吗？我跟我哥也都是九月开学，你怎么才八月中就要走呀？”林浩柏一时之间没想过来他和他哥跟陶均乐上的学不一样。
他们俩读的是高中，虽然也不在农场里，需要住校，但那都是在县里。
可陶均乐读的是大学，不但不在农场，都出岛了。
问完了，他才反应过来，问道：“华侨大学，不在咱们琼州吗？”
陶均乐摇头，说：“不在，领导说现在还在修建校舍，我们这批学生暂时去闽都上学。
他还给我看了路线，先从琼州搭乘轮渡去百越，再从百越去羊城，转鹭岛，才能到达闽都。
中间这买票的时间都不好掌握，慢的话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一定能到。
行了，你珍惜开学之前这段时间，好好玩儿，我就不陪你了。
我得回去收拾东西，去赶明天早起的第一班轮渡。”
说完，他就直接往家跑了。
林浩柏在他身后叫了他几声，见人都跑远了，肯定是听不到了。也不再叫他，转头就往大人们上工的树林跑。
他找到正聚在一起干活的父母和哥哥，气喘吁吁的说：“阿爸、阿母，哥，刚才领导找乐仔，说华侨大学在闽都，路远，让他明天就走，他回去收拾行李了。
说是要赶明天一大早的那趟轮渡。”
“啊？这么快就走呀？那……那咱得帮忙给他收拾收拾去啊。”黄淑兰说着，就摘下了自己胳膊上的套袖，塞到林鼎立怀里。
对着他说：“你去找小组长，给我请个假，我回去帮着乐仔收拾收拾东西。
你顺便给你自己也请个明天上午的假，到时候，你送乐仔去码头。
柏仔，你也别乱跑了，留下来帮着你阿爸干活。”
说完，她也跑走了。
林浩柏没想到，自己就是来报个信儿，怎么还给自己报来了活呢？
林浩元看着弟弟笑了笑，说：“你也跟着去吧，这里有我呢。”
林浩柏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说：“还是算了吧，要是阿母看到我，肯定又是一阵数落。
我就弄不明白了，明明领导都让阿爸去食堂干活了，他为啥推辞不去呀？
食堂里的活多好，还有吃的拿。”
林浩元踢了弟弟一脚，四下了看了看，小声的跟弟弟说：“你是不是咱家里的人？之前在爪哇的时候，咱家的钱只够开一个铺子，明明开饭馆挣得更多，可为啥咱家不给阿爸开饭馆，反而给阿母开了裁缝铺呢？
不就是因为裁缝铺里做的衣服都是有主的，舅舅就算再贪得无厌，阿母也不会同意他去拿人家预定好的衣服。
可饭馆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客人点了菜，后厨里的食材，还没做，那就只是食材，不是菜。
舅舅拿走了，阿母也只会说再买就好了。
咱阿爸早就看明白了，所以宁可给人家打工，也坚决不自己开铺子，那都不够给舅舅拿的。
他要是去了食堂工作，咱家的钱都不够给舅舅往里贴补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哎？我才发现！哥，你跟阿爸一样是蔫儿坏，心里啥都有，但嘴上就是不说。
平常光夸我和阿母聪明，但其实你俩也不笨，就是喜欢藏着，是吧？”林浩柏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了。
林浩元笑了笑，说：“一家子要那么多聪明人干嘛？你既然不走了，那就好好干活。”
林浩柏捡起刚才林鼎立放在地上的工具，不甘不愿的干起了活。
而另一边的黄淑兰，先回到了家，拍打掉了身上灰尘，走到里屋去拿了个小包袱，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想了想，又折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拿着小包袱去隔壁敲陶均乐的门。
陶均乐早就猜到了黄淑兰知道自己明天要走后，会过来找自己，门根本就没关。
听到敲门声后，他直接说：“林婶，门没关，你进来吧。”
黄淑兰推门而入，就见一进门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
她本来以为是陶均乐要带走的行李，将小包袱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就想帮忙收拾。
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桌子上全都是不好带走的东西。
一个藤编的暖水壶、一瓶煤油、六盒火柴、一个煤油灯、三根蜡烛、三个陶罐和一套陶瓷茶壶。
黄淑兰感觉这些东西路上都容易坏，确实不好收拾，就问道：“乐仔，这桌子上的东西，你都要带到学校去吗？”
陶均乐的人还在里面，连看都没看，就回答道：“不带。林婶，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不带走的，留给你们用。”
“那怎么行，这些可都是用钱买的。现在光有钱也买不到了。”黄淑兰一听，就直接拒绝了。
陶均乐这才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竹椅上那原本不属于自己家的小包袱。
他笑着问：“林婶，那个包袱里，是你给我做的新衣服吧？那不也是用钱买的？现在不也一样光拿钱也买不着了吗？
我都接受了你们家这么多的照顾了，你还不好意思收我的东西吗？
再说了，这里面有些东西是给你们用的，有些东西是托你们暂时帮我保管的。
你看，这三个陶罐我以后还是要的，但里面的盐、糖和油就给你们用了，等我再回来，这些东西就坏了，你总不能因为要跟我客气，就看着好好的东西坏了吧？那多浪费呀！
陶瓷茶具当时买的时候，就是要给你们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本来是想等您或者是我林叔过生日的时候拿出来，但我明天就要走了，实在是等不及了，就现在给您吧。
暖水壶和煤油灯是暂时放在你们家的，你们随便用，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用一下就行。
缺煤油了，就从这瓶子里倒。
至于这火柴和蜡烛，就留给元哥和浩柏用吧。
他们也马上去上学了，以后学习用得到的。”
黄淑兰犹豫了一下，说：“那行，趁着现在没有人，我先把这些东西搬过去，免得被人看见了，再说三道四的。”
其实，她是担心被自己弟弟看到了，又来自己家里拿。
她不是不知道林鼎立和两个孩子烦自己这个弟弟，她也烦，但是没办法，一想到父母的嘱托，她就没办法狠心不管。
但这个官的底线，她还是有的。
黄淑兰直接把陶均乐给的这些东西都拿到自己和林鼎立的房间里，有需要再往外拿，坚决不能摆在明面上。
再度回到陶均乐家的时候，陶均乐已经换上了黄淑兰给他做的衣服。
棕色长裤，白色衬衣。
一穿上，显得人特别精神。
陶均乐很喜欢，黄淑兰看到陶均乐穿着合适，也笑得合不拢嘴。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问道：“乐仔，我在船上给你的那套衣服还在吗？”
陶均乐点点头，黄淑兰说：“那你拿出来，我用这些碎布头，给你补上几个补丁。”
“啊？婶，那衣服还挺好的，没有破的地方。”陶均乐不太明白黄淑兰这么做的原因。
黄淑兰说：“我知道他是好的，可这出门在外的，你可千万记住，一定不能露富。
这几天上工的时候，喇叭里都会放广播。
那广播里天天说，今天这里旱了，明天那里淹了，反正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结论，不管哪里，不管是什么东西，那收成都不好。
我听说，有些地方都开始吃树皮了。
你要坐轮渡，还要坐火车，那上面天南海北的什么地方的人没有呀？
万一看你一个人，穿得还光鲜亮丽的，起了歹心怎么办？
你把那套衣服拿出来，我在经常干活可能会磨破的地方，补上几个补丁，多打上几层。
这样，人家一看，你就是个经常干活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就不会想偷你的东西了。
就补那一套，你去和回来的时候，都穿那一套就行。”
说得还挺有道理，陶均乐上辈子也确实有过亲身经历，做乞丐的时候，没被人打过想要拐走他的主意，跟童佳一起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坐火车，就让人贩子给盯上了。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贼，还是人贩子，都挺势利眼的。
他按照黄淑兰的吩咐，走到里屋拿出那件衣服，黄淑兰一边在衣服上缝补丁，一边交代他在路上要注意什么，到了学校里要注意什么。
倒真是让陶均乐感受到了几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温馨。
黄淑兰感觉到陶均乐在看自己，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说道：“你赶紧收拾啊！明天一早就走，又离得那么远，千万别忘了东西。”
陶均乐点头，又进了里屋。
其实，他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来到农场的时间不长，为了合群买的几样东西，刚才都已经给了黄淑兰。
至于被褥什么的，虽然他可以直接收到房车里，可要是不带着，反而会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
但他今天晚上还要睡一晚，现在就收拾好了，明天也不好解释。
他就把衣服全都放进了脸盆里，又把脸盆放到床尾，想了想，把他自己在新华书店买的那本《语文》和几张折好还没裁开的一开大白纸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黄淑兰看到后，问：“这是？”
陶均乐解释道：“这些是给元哥和浩柏的。我考试用的书和我用不到的纸，您给他们俩裁开当作业本用吧。”
“这书我就留下了，可这么好的纸，你怎么会用不到呢？这带着也不沉，更不占地方。”黄淑兰问道。
陶均乐回答道：“领导说，到了学校里，办完手续之后，这些东西都会发的。
只要带衣服和钱过去就行，其他东西都不用带。
而且，这次咱们农场，只有我一个人考上了，从上到下都给了我奖励，光咱们农场二队就给了十块钱。
只不过领导担心有人眼热我手里有钱，特意单独叫我过去给我的，不让我声张。
我没跟别人说，就跟您说了，就是不想让您担心我。
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能给自己照顾得很好的。”
“那行，穷家富路，你手里的钱够就行，那这纸我也收下了。
这补丁缝好了，我现在拿去洗了，明天穿上就服帖了。”黄淑兰说完，抹了抹眼角，就拿着衣服和书、纸出去了。
陶均乐也没阻拦，关了门，进入房车，童佳不在。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这个时候，童佳人应该是在学校里。
虽然已经放了暑假，可因为供应粮限量，学校食堂经常不够吃。
学校领导就让学生们趁放假的时候，在学校的操场上种起了菜，每个班轮换值日生，今天正好轮到了童佳。
要是平时，童佳肯定是秦含意一上班就进房车了。
陶均乐拿过便利贴来就写，第一张：【因为华侨大学距离远，明天一早启程。】
撕下来贴在桌子上，写第二张：【明天一早搭乘轮渡去百越。】轮渡下面还画了一艘船。
再撕下来贴在桌子上，写第三张：【在百越搭乘火车去羊城，再中转鹭岛，才能到达闽都。】最后面，画了一节火车车厢。
刚把便利贴放回去，想了想，又拿过来，写了第四张：【因为华侨大学的校舍还在修建，今年借用闽都师范（闽都）的校舍，明年借用华文学院（羊城）的校舍，后年正式入校（鲤城），之后的三年全都在鲤城。】
写完后，将刚才按照顺序贴好的便利贴都撕下来，最后写的这张贴在了第一个位置，后面再依次贴上。
刚准备出去，又再度坐下，直接在便利贴上写道：【今天晚上可能进来的时间比较晚，林家人应该会一一找我道别，如果超过九点，我还没进来，你就睡吧，不然明天上学又要顶着熊猫眼去了~】
在最后面画了一个呲着大牙笑的表情后，陶均乐才离开了房车。
到了晚上，果然如他预测的一般，林家人要给他践行。
但给他践行的人并不止林家人。
农场的领导、新选出来的生产队小队长和他所在组的领导都一一来跟他道别。
领导更是直接表示：“正好我明天要去办事儿，早晨我亲自送你去码头。”
由于他是去办事，不是专程去送陶均乐，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林鼎立不方便跟着一起去，他只好提前找小组长销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