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人返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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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夫人往下几日留在房内，寸步不出。
这件事后第三天的早上，纪归鸿前去与苏檀辞行。
“纪兄为何突然离开？”
苏檀知道他与妻子之间气氛尴尬，见他每日如坐针毡，知道他留不长久。
他当日假如打伤纪归鸿，妻子兴许心一软就原谅了他。忍住怒火未对纪归鸿出手，等的是这种结果。
“在下身体已经恢复……再加族务繁多，不便继续打扰。”
“既如此，涂某不再挽留。祝纪兄一路顺风。”
纪归鸿离开后，苏檀回到妻子绣房。
她依然坐在桌前摆弄那些彩绳。
“纪公子离开了，娘子不去送他吗？”
他抱住了妻子，怀里的人没有挣扎。
苏檀曾经希望过，白云楼恢复成唯有他们的时候，但不该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一天她的人从鬼域回来了，心留在了冥府。
一想到那个人也没有得到她的心，他稍许释怀。
*
秋去冬来，不久到了大雪天。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连流云池旁都结起了冰霜。连下几天雪后，天地银装素裹，一打开窗白茫茫一片。
小巧儿冷得逃进屋里，非要睡在女主人床边。
有它陪伴，妻子脸上偶尔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笑意，所以苏檀不拦着它进来。
关翎不再编织花结，开始尝试临摹苏檀的墨宝。她没有办法模仿得一模一样，不过写多了自有一些风骨。
这一日，她临了几篇不甚满意，将写了一半的纸放在桌边。
偏巧腰带沾到了墨汁，换腰带时，随手把系在腰上的兵主解羽佩解下压在纸上。
小巧儿淘气，看到窗户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跑去顶开窗户。
这一下子屋外狂风将纸张吹得四处飞散，小巧儿兴奋地在屋子里乱蹦。兵主解羽佩被它的大尾巴一下扫出了窗户。
那是丢不得的宝贝。
关翎看见兵主解羽佩掉出窗外，急忙骑着小巧儿去寻。
所幸外面一地霜雪，玉佩砸出的印子一目了然。
她跳到雪地上，捡起兵主解羽佩，小心吹掉上面的落雪。
此时身后响起一句问话声。
“姑娘……是仙女还是妖怪？”
关翎第一次遇到纪归鸿时，他也曾这么问过她。
一股许久未体会的酸涩占据了她的心房。
她转回身。
面前是一名全身蓝色衣裤，头戴斗笠外罩蓑衣的男子。
一见他身后的木箱，关翎马上知道了他来自哪里。
斗笠盖住了男人的脸，她看不到对方的长相。
听声音，看身材，他应该不是纪归鸿。
“敢问姑娘……”
“请问阁下是何人？”
戴斗笠的男子刚想问话，苏檀跳下乘黄，站到妻子身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男子抬起斗笠，从帽檐下露出秀眉凤目。
漫世银尘，从天而降的美貌女子已经足够他震惊，结果又来了一名与她容貌相当的俊俏公子。
两人身披成对的绛紫方胜纹狐毛披风出现在玉英漫舞的雪国，见者脑海内无法不浮现出“神仙眷侣”四个字。
男子愣了半天，意识到自己正盯着别人脸发呆，深觉失态，忙起手行礼。
“在下为纪氏子弟，前来濯州探寻宝矿，意外惊扰二位，失礼。”
“阁下来自纪氏？”
纪归鸿离开前告诉苏檀，他回族后，宗主会派其他族兄族弟代替他前来探寻山矿。
“濯州地界人烟稀少，尚有许多地方未探明。哪怕不因为朝廷的差事，纪氏往后肯定也频繁前来此地。”
他特意告知此事，自然是不希望族人惊扰到楼主夫妇，尤其是……
苏檀想起的是另一桩棘手麻烦。
“纪公子走后，炼化龙蛇的事如何处理？”
“先生不弃，可写信告知在下，在下愿在东莱代为转达。”
苏檀思忖了一下。
这样与纪归鸿需继续来往。
妻子眼下虽说对他心存芥蒂，难说天长日久会不会回心转意……
“……难道其他纪氏子弟，无人可靠？”
“绝、绝无此事！”
纪归鸿听他的口气心底一颤。
他原以为他夫妻二人避居在此，不愿为人打搅，没想到自己的话入了外人耳像在贬低同族。
“纪氏承接皇差者皆才学兼备之士，远胜在下。先生若愿意，当然可与前来濯州的族兄弟商议。”
“纪兄勿怪，我只是想到纪兄远在东莱，怕万一遇到急事来不及商议。”
瞥见斗笠下陌生又普通的脸，这一刻，苏檀决定了如何取舍。
“阁下出自纪氏，是否认识纪归鸿纪公子？”
听神仙伉俪提起族弟，来人十分意外。
纪归鸿回东莱后，一句也没提过这样的夫妻。
“在下纪离鸿，归鸿乃是在下伯父所出的堂弟。不知先生为何认识归鸿堂弟……”
“数月前得归鸿公子相救，鄙人妻子幸免于难……”
苏檀一回头，看到妻子往冻红的手上呵气，意识到他们在雪地里聊了太久。
“怎么大冷天出来不知道戴手衣……”
他一边小声埋怨，一边把妻子的手捂在掌心，随即对纪离鸿笑道。
“是鄙人疏忽了，居然在这冰天雪地与兄台说话。还请到寒舍一叙。”
说完将妻子拉到秋云背上，示意纪离鸿骑上小巧儿。
纪离鸿第一次见乘黄。天降奇遇实属意外，又见女子体弱不胜寒冻，不再与他们客气，依言骑上小巧儿，随这对夫妇前往他们的住所。
白云楼映入眼帘时，朴素探矿人的下巴快掉了。
“在下也算四处游历过，从未见过比这更精巧更卓绝的建筑。”
待纪离鸿走进白云楼，眼前五光十色富丽堂皇的景象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仙境。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
一群仙娥围拢过来，替他脱掉竹笠蓑衣，取来清泉给他洗净双手。
“归鸿从未向我提起尊夫妇，在下来此叨扰未备任何礼物，实在羞愧难当。”
“我夫妇避居在此，是鄙人特意嘱咐他不要对外提起，贤兄莫错怪了他。”
苏檀把纪离鸿让上座，命桃花精去取几坛酒来暖身。
“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观这楼宇景象绝不可能出自普通工匠之手，对方是谁纪离鸿心底已知一二。
“……不知归鸿兄是否曾对贤兄提起过育龙一事？”
涂夫人往下几日留在房内，寸步不出。
这件事后第三天的早上，纪归鸿前去与苏檀辞行。
“纪兄为何突然离开？”
苏檀知道他与妻子之间气氛尴尬，见他每日如坐针毡，知道他留不长久。
他当日假如打伤纪归鸿，妻子兴许心一软就原谅了他。忍住怒火未对纪归鸿出手，等的是这种结果。
“在下身体已经恢复……再加族务繁多，不便继续打扰。”
“既如此，涂某不再挽留。祝纪兄一路顺风。”
纪归鸿离开后，苏檀回到妻子绣房。
她依然坐在桌前摆弄那些彩绳。
“纪公子离开了，娘子不去送他吗？”
他抱住了妻子，怀里的人没有挣扎。
苏檀曾经希望过，白云楼恢复成唯有他们的时候，但不该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一天她的人从鬼域回来了，心留在了冥府。
一想到那个人也没有得到她的心，他稍许释怀。
*
秋去冬来，不久到了大雪天。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连流云池旁都结起了冰霜。连下几天雪后，天地银装素裹，一打开窗白茫茫一片。
小巧儿冷得逃进屋里，非要睡在女主人床边。
有它陪伴，妻子脸上偶尔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笑意，所以苏檀不拦着它进来。
关翎不再编织花结，开始尝试临摹苏檀的墨宝。她没有办法模仿得一模一样，不过写多了自有一些风骨。
这一日，她临了几篇不甚满意，将写了一半的纸放在桌边。
偏巧腰带沾到了墨汁，换腰带时，随手把系在腰上的兵主解羽佩解下压在纸上。
小巧儿淘气，看到窗户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跑去顶开窗户。
这一下子屋外狂风将纸张吹得四处飞散，小巧儿兴奋地在屋子里乱蹦。兵主解羽佩被它的大尾巴一下扫出了窗户。
那是丢不得的宝贝。
关翎看见兵主解羽佩掉出窗外，急忙骑着小巧儿去寻。
所幸外面一地霜雪，玉佩砸出的印子一目了然。
她跳到雪地上，捡起兵主解羽佩，小心吹掉上面的落雪。
此时身后响起一句问话声。
“姑娘……是仙女还是妖怪？”
关翎第一次遇到纪归鸿时，他也曾这么问过她。
一股许久未体会的酸涩占据了她的心房。
她转回身。
面前是一名全身蓝色衣裤，头戴斗笠外罩蓑衣的男子。
一见他身后的木箱，关翎马上知道了他来自哪里。
斗笠盖住了男人的脸，她看不到对方的长相。
听声音，看身材，他应该不是纪归鸿。
“敢问姑娘……”
“请问阁下是何人？”
戴斗笠的男子刚想问话，苏檀跳下乘黄，站到妻子身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男子抬起斗笠，从帽檐下露出秀眉凤目。
漫世银尘，从天而降的美貌女子已经足够他震惊，结果又来了一名与她容貌相当的俊俏公子。
两人身披成对的绛紫方胜纹狐毛披风出现在玉英漫舞的雪国，见者脑海内无法不浮现出“神仙眷侣”四个字。
男子愣了半天，意识到自己正盯着别人脸发呆，深觉失态，忙起手行礼。
“在下为纪氏子弟，前来濯州探寻宝矿，意外惊扰二位，失礼。”
“阁下来自纪氏？”
纪归鸿离开前告诉苏檀，他回族后，宗主会派其他族兄族弟代替他前来探寻山矿。
“濯州地界人烟稀少，尚有许多地方未探明。哪怕不因为朝廷的差事，纪氏往后肯定也频繁前来此地。”
他特意告知此事，自然是不希望族人惊扰到楼主夫妇，尤其是……
苏檀想起的是另一桩棘手麻烦。
“纪公子走后，炼化龙蛇的事如何处理？”
“先生不弃，可写信告知在下，在下愿在东莱代为转达。”
苏檀思忖了一下。
这样与纪归鸿需继续来往。
妻子眼下虽说对他心存芥蒂，难说天长日久会不会回心转意……
“……难道其他纪氏子弟，无人可靠？”
“绝、绝无此事！”
纪归鸿听他的口气心底一颤。
他原以为他夫妻二人避居在此，不愿为人打搅，没想到自己的话入了外人耳像在贬低同族。
“纪氏承接皇差者皆才学兼备之士，远胜在下。先生若愿意，当然可与前来濯州的族兄弟商议。”
“纪兄勿怪，我只是想到纪兄远在东莱，怕万一遇到急事来不及商议。”
瞥见斗笠下陌生又普通的脸，这一刻，苏檀决定了如何取舍。
“阁下出自纪氏，是否认识纪归鸿纪公子？”
听神仙伉俪提起族弟，来人十分意外。
纪归鸿回东莱后，一句也没提过这样的夫妻。
“在下纪离鸿，归鸿乃是在下伯父所出的堂弟。不知先生为何认识归鸿堂弟……”
“数月前得归鸿公子相救，鄙人妻子幸免于难……”
苏檀一回头，看到妻子往冻红的手上呵气，意识到他们在雪地里聊了太久。
“怎么大冷天出来不知道戴手衣……”
他一边小声埋怨，一边把妻子的手捂在掌心，随即对纪离鸿笑道。
“是鄙人疏忽了，居然在这冰天雪地与兄台说话。还请到寒舍一叙。”
说完将妻子拉到秋云背上，示意纪离鸿骑上小巧儿。
纪离鸿第一次见乘黄。天降奇遇实属意外，又见女子体弱不胜寒冻，不再与他们客气，依言骑上小巧儿，随这对夫妇前往他们的住所。
白云楼映入眼帘时，朴素探矿人的下巴快掉了。
“在下也算四处游历过，从未见过比这更精巧更卓绝的建筑。”
待纪离鸿走进白云楼，眼前五光十色富丽堂皇的景象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仙境。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
一群仙娥围拢过来，替他脱掉竹笠蓑衣，取来清泉给他洗净双手。
“归鸿从未向我提起尊夫妇，在下来此叨扰未备任何礼物，实在羞愧难当。”
“我夫妇避居在此，是鄙人特意嘱咐他不要对外提起，贤兄莫错怪了他。”
苏檀把纪离鸿让上座，命桃花精去取几坛酒来暖身。
“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观这楼宇景象绝不可能出自普通工匠之手，对方是谁纪离鸿心底已知一二。
“……不知归鸿兄是否曾对贤兄提起过育龙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