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鹘霜祭师乃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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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饥肠辘辘的商人不耐烦地等待店主把人交出，怎知他非但没带出人，反而一路小跑回到拓食打扮的人身旁，耳语了几句。
拓食装扮的男子站起身，吩咐鹘霜军官一席话，立即有士兵跑了出去。
众人饿得烧心耐性全无，坐在广场地上骂骂咧咧。
过了很久，跑出去的士兵手捧木匣，领着两名侍女，与店主一起上了楼。
他们上楼后迟迟没有动静，广场里的人忍耐到了极限。
“不过是个女人，那么难找吗？放我们上去抓人！”
“到底是多大架子的婆娘？看我揪着头发把她拖下来！”
听到愤怒的叫骂，坐在广场前的拓食人悠闲地打着哈欠，不以为意，只交待手下，谁敢动手，立即拿下。
在商人们吼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上楼的士兵跑回来交差。
其后，闯入客栈的士兵踏着齐整的脚步声，分作两列站在楼梯两侧，恭敬地低头行礼。
困在客栈的人尚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抹红色的身影翩然映入眼帘。
走南闯北的商人大多见过华英国的服饰，但这般轻云薄雾的衣裳，以及同样虚幻不实的美貌女子却是生平仅见。
“那……是人？”
叫骂的男人们不知不觉间改了口。
一位玲珑娇小的少女，头簪海棠花钗，身穿缀了几朵桐花的苏芳长裙，走路无声地缓缓由楼上下来。
霞衣锦佩衬得她肤白胜雪，似乎不曾沾染过人间烟火。
“嘘。”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竖在唇前。
眼波流经之处，满腔怒火的汉子们霎时泄了气，不由自主地整理起衣冠。
在广场前头等候的拓食人，见她下楼也直了眼，待少女走到面前，刚刚回过神。
“鹘霜与华英国为兄弟之邦，阁下见到本宫因何……不跪？”
话音一落，前头媚如春光的双眼顿时散发寒芒。
未等伊萨翻译，鹘霜军官已经带头单膝点地跪在一旁。
鹘霜士兵纷纷跟随将领跪下行礼。
广场里的商人们见状，不知所措地跟着跪地叩拜。
顷刻间，喧闹的客栈变得鸦雀无声。
阿西亚不敢相信，这名用美色瞬间收服一广场男子的少女是他所知道的调皮丫头。
不，不止是美色。
她举手投足间透出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度。
那股气度来自眼界，来自习惯，更是手中权力带来的笃定。
端庄威严的仪态背后，那庞大到可怖的国家，是这些人心生畏惧的真正原因。
而她所做的，只不过是将这些人幻想里的高贵化作现实，告诉他们她是那个国家的主人。
包围这座广场的鹘霜兵玩弄了一把人心。
这名少女则出自以玩弄人心为生存之道的修罗地。
她真正要展示威仪的对象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这是宣战。
关翎看着广场前的拓食男子。
“既然不是拓食人，为何做此打扮？”
男人听言身躯抖动了几下，继而低声轻笑。
“果然是你。”
他解开遮住脸的头巾，关翎看到他长巾下的容貌，暗暗一惊。
“阿纳斯塔西奥……”
关翎以为在塔哥特巴扎遇到的阿古尔是阿纳斯塔西奥。
他此刻出现在眼前实属意外。
若他无事，沙漠里的尸体是谁？
“看到我这么意外？”
男人刚想踏前一步，伊萨横刀指向他胸前。
“忒鲁明茨的治安官对你相思成疾，知道你来投靠鹘霜一定比我们更意外。”
阿纳斯塔西奥看见他的瞬间瞳孔放大了一下，很快恢复神色，笑着捏住刀身，把他手里的刀推远。
“我也想算清前帐，可不至于像你一样傻到在这种情势下挑衅。你的脑壳里如果不是装满了水，该想想为何鹘霜人愿意听从我的命令。”
关翎不再与他多话，转向一旁的鹘霜军官。
“请问贵国这么做是何用意？”
鹘霜军官低垂头，不敢直视她的脸。
“听闻殿下旅居鹘霜，鄙国不敢怠慢。为免发生差池，请殿下跟鄙人回本城城主官邸，接受鄙国保护。”
派兵围困客栈逼她现身，绝非礼仪周到的表现。
不过与一位身份低微的武官讨论，纯属浪费唇舌。
王慕晖的身份已然暴露，她留在客栈不仅不安全而且多是非。到了这地步，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她也好奇鹘霜王到底想干什么。
关翎朝伊萨递了个眼色。
鹘霜军官在前开路，他们动身前往萨拉赫斯城的城主官邸。
萨拉赫斯的城主官邸在他们此前卖过羊角的富商家隔壁。
一大片纯白色的建筑上盖着与天空同样湛蓝的圆顶。
院里不光有大片精心养护的草坪与高大的树木，还有一两处小巧的喷泉，比商旅客栈确实气派许多。
见他们前来，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领着官员在门口迎接。
满头金发昭示他是羽支人。
这位城主肌肉单薄，皮肤光洁。
羽支人本来肤色就浅，他的皮肤更是白到透明，手上看不到伤痕老茧，唯有右手中指的骨节略微突出，应该比起武器更常握笔。
“鄙人名叫希尔。”
看到少女打量自己的右手，这位年轻的城主坦率地把手伸向她。
“如您所见，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希尔的华英国官话相当流利，几乎听不出异国口音。
“华英国史上出现过不少文人出身的武将，无一不以谋略取胜，战绩斐然，令人敬畏。”
关翎向他走去，不客气地握着他的手端详。
萨拉赫斯位于鹘霜与阿萨赛交界，毗邻赤江，为水运枢纽，随时可能成为两国交战所在，怎会留一酒囊饭袋在此？
围困商旅客栈的馊点子假如是他出的，那此人与人畜无害的外表相反，内在城府颇深。
“鄙人听闻过那些传说，十分敬仰。”
希尔不动声色地无视了她的言下之意，将她引往官邸大厅。
关翎与他一同来到大厅，未等希尔让座，她先故作好奇地问。
“华英国的使者何在？”
希尔抬了抬手指，不慌不忙地命侍女奉茶。
“殿下为何认为贵国使者在馆内？”
“若非鄙国使者告知，贵国如何知道本宫在萨拉赫斯？”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官邸的阿纳斯塔西奥，毫不在意地走到皇后身旁。
“小人偶尔在异地得见殿下，唯恐殿下在蛮夷之地受人欺辱，特意告知鹘霜官员，代华英国保护。”
关翎猜到是他将自己行踪告知鹘霜人，未想他能大言不惭说出口。
“此人一身拓食打扮，无端窥伺本宫行踪，其心可疑。贵邦若想保护本宫，不应先将此人拿下吗？”
听完她的话，阿纳斯塔西奥放肆地大笑。
“真是记仇的小野猫。”
“不得无礼。”
希尔喝止他。
“请殿下放心。此人并非拓食人，乃我鹘霜祭师。”
关翎回头望了伊萨一眼。
伊萨同样一脸难以置信。
“城主是否知道他在阿萨赛杀人血祭？”
关翎难以想象鹘霜任用一个杀人狂为祭师。
希尔的答复更令她意外。
“世上多有面目相似之人。若无实据，想必殿下是认错了。”
他知道。
广场上饥肠辘辘的商人不耐烦地等待店主把人交出，怎知他非但没带出人，反而一路小跑回到拓食打扮的人身旁，耳语了几句。
拓食装扮的男子站起身，吩咐鹘霜军官一席话，立即有士兵跑了出去。
众人饿得烧心耐性全无，坐在广场地上骂骂咧咧。
过了很久，跑出去的士兵手捧木匣，领着两名侍女，与店主一起上了楼。
他们上楼后迟迟没有动静，广场里的人忍耐到了极限。
“不过是个女人，那么难找吗？放我们上去抓人！”
“到底是多大架子的婆娘？看我揪着头发把她拖下来！”
听到愤怒的叫骂，坐在广场前的拓食人悠闲地打着哈欠，不以为意，只交待手下，谁敢动手，立即拿下。
在商人们吼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上楼的士兵跑回来交差。
其后，闯入客栈的士兵踏着齐整的脚步声，分作两列站在楼梯两侧，恭敬地低头行礼。
困在客栈的人尚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抹红色的身影翩然映入眼帘。
走南闯北的商人大多见过华英国的服饰，但这般轻云薄雾的衣裳，以及同样虚幻不实的美貌女子却是生平仅见。
“那……是人？”
叫骂的男人们不知不觉间改了口。
一位玲珑娇小的少女，头簪海棠花钗，身穿缀了几朵桐花的苏芳长裙，走路无声地缓缓由楼上下来。
霞衣锦佩衬得她肤白胜雪，似乎不曾沾染过人间烟火。
“嘘。”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竖在唇前。
眼波流经之处，满腔怒火的汉子们霎时泄了气，不由自主地整理起衣冠。
在广场前头等候的拓食人，见她下楼也直了眼，待少女走到面前，刚刚回过神。
“鹘霜与华英国为兄弟之邦，阁下见到本宫因何……不跪？”
话音一落，前头媚如春光的双眼顿时散发寒芒。
未等伊萨翻译，鹘霜军官已经带头单膝点地跪在一旁。
鹘霜士兵纷纷跟随将领跪下行礼。
广场里的商人们见状，不知所措地跟着跪地叩拜。
顷刻间，喧闹的客栈变得鸦雀无声。
阿西亚不敢相信，这名用美色瞬间收服一广场男子的少女是他所知道的调皮丫头。
不，不止是美色。
她举手投足间透出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度。
那股气度来自眼界，来自习惯，更是手中权力带来的笃定。
端庄威严的仪态背后，那庞大到可怖的国家，是这些人心生畏惧的真正原因。
而她所做的，只不过是将这些人幻想里的高贵化作现实，告诉他们她是那个国家的主人。
包围这座广场的鹘霜兵玩弄了一把人心。
这名少女则出自以玩弄人心为生存之道的修罗地。
她真正要展示威仪的对象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这是宣战。
关翎看着广场前的拓食男子。
“既然不是拓食人，为何做此打扮？”
男人听言身躯抖动了几下，继而低声轻笑。
“果然是你。”
他解开遮住脸的头巾，关翎看到他长巾下的容貌，暗暗一惊。
“阿纳斯塔西奥……”
关翎以为在塔哥特巴扎遇到的阿古尔是阿纳斯塔西奥。
他此刻出现在眼前实属意外。
若他无事，沙漠里的尸体是谁？
“看到我这么意外？”
男人刚想踏前一步，伊萨横刀指向他胸前。
“忒鲁明茨的治安官对你相思成疾，知道你来投靠鹘霜一定比我们更意外。”
阿纳斯塔西奥看见他的瞬间瞳孔放大了一下，很快恢复神色，笑着捏住刀身，把他手里的刀推远。
“我也想算清前帐，可不至于像你一样傻到在这种情势下挑衅。你的脑壳里如果不是装满了水，该想想为何鹘霜人愿意听从我的命令。”
关翎不再与他多话，转向一旁的鹘霜军官。
“请问贵国这么做是何用意？”
鹘霜军官低垂头，不敢直视她的脸。
“听闻殿下旅居鹘霜，鄙国不敢怠慢。为免发生差池，请殿下跟鄙人回本城城主官邸，接受鄙国保护。”
派兵围困客栈逼她现身，绝非礼仪周到的表现。
不过与一位身份低微的武官讨论，纯属浪费唇舌。
王慕晖的身份已然暴露，她留在客栈不仅不安全而且多是非。到了这地步，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她也好奇鹘霜王到底想干什么。
关翎朝伊萨递了个眼色。
鹘霜军官在前开路，他们动身前往萨拉赫斯城的城主官邸。
萨拉赫斯的城主官邸在他们此前卖过羊角的富商家隔壁。
一大片纯白色的建筑上盖着与天空同样湛蓝的圆顶。
院里不光有大片精心养护的草坪与高大的树木，还有一两处小巧的喷泉，比商旅客栈确实气派许多。
见他们前来，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领着官员在门口迎接。
满头金发昭示他是羽支人。
这位城主肌肉单薄，皮肤光洁。
羽支人本来肤色就浅，他的皮肤更是白到透明，手上看不到伤痕老茧，唯有右手中指的骨节略微突出，应该比起武器更常握笔。
“鄙人名叫希尔。”
看到少女打量自己的右手，这位年轻的城主坦率地把手伸向她。
“如您所见，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希尔的华英国官话相当流利，几乎听不出异国口音。
“华英国史上出现过不少文人出身的武将，无一不以谋略取胜，战绩斐然，令人敬畏。”
关翎向他走去，不客气地握着他的手端详。
萨拉赫斯位于鹘霜与阿萨赛交界，毗邻赤江，为水运枢纽，随时可能成为两国交战所在，怎会留一酒囊饭袋在此？
围困商旅客栈的馊点子假如是他出的，那此人与人畜无害的外表相反，内在城府颇深。
“鄙人听闻过那些传说，十分敬仰。”
希尔不动声色地无视了她的言下之意，将她引往官邸大厅。
关翎与他一同来到大厅，未等希尔让座，她先故作好奇地问。
“华英国的使者何在？”
希尔抬了抬手指，不慌不忙地命侍女奉茶。
“殿下为何认为贵国使者在馆内？”
“若非鄙国使者告知，贵国如何知道本宫在萨拉赫斯？”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官邸的阿纳斯塔西奥，毫不在意地走到皇后身旁。
“小人偶尔在异地得见殿下，唯恐殿下在蛮夷之地受人欺辱，特意告知鹘霜官员，代华英国保护。”
关翎猜到是他将自己行踪告知鹘霜人，未想他能大言不惭说出口。
“此人一身拓食打扮，无端窥伺本宫行踪，其心可疑。贵邦若想保护本宫，不应先将此人拿下吗？”
听完她的话，阿纳斯塔西奥放肆地大笑。
“真是记仇的小野猫。”
“不得无礼。”
希尔喝止他。
“请殿下放心。此人并非拓食人，乃我鹘霜祭师。”
关翎回头望了伊萨一眼。
伊萨同样一脸难以置信。
“城主是否知道他在阿萨赛杀人血祭？”
关翎难以想象鹘霜任用一个杀人狂为祭师。
希尔的答复更令她意外。
“世上多有面目相似之人。若无实据，想必殿下是认错了。”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