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瑶池金仙白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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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的瑶池宴，在秋宫的寒玉殿举行。
四皇子因巡查揽月台的建造状况，不能前来，如妃找了个借口也不来。
王继卿千叮咛万嘱咐王成娇留意皇后的状况。
她原与宫外的猜测一样，以为皇后要么伤重不治，要么不在宫内，哪知道这一日皇后与皇上一同来了寒玉殿。
皇上与皇后并肩而行，两人懒得朝对方多看一眼，仿佛彼此生着对方的闷气。
赴宴的其他人立时明白了多日不见皇后的原因。
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刚刚得到晋封的邹昭仪。
皇上固然冷淡了她，知道他不偏心皇后，她心里大石落了地。
只不过靳充仪的红衣刺痛了她的眼。
她总有天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好看，现在尚需要靳充仪打头阵，让她由一介南苑夫人晋升昭仪不受人诟病。
皇上不似往日与靳充仪那么亲热。
靳充仪不知何事得罪了他。走进御桌前，她稍搀扶了一下，皇上立即用公公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手。
嫌弃的意味溢于言表，邹昭仪见了更是愉快。
“凌妃说要办瑶池宴，必定有些特别心思。这宴会有何与众不同之处，说来听听。”
皇上落座后，询问安排宫人上菜的凌妃。
与平时面对后宫诸妃时温和的模样不同，皇上今日口气煞是威严。
凌妃回话时心里暗暗打鼓，不知自己是否惹毛了他。
“提及瑶池金母，世人总将她与长生不老联系起来，认为她是女仙之首。不过臣妾翻阅各类典籍，知上古时在氿方西侧，有一古国，信奉白虎神。后世所传瑶池神话多来自该国。”
皇上斜睨了眼皇后，未接口，继续听凌妃说明。
“世人以为瑶池金母拥有不死药，是因该国百姓饮气而生，从来不死。”
“世间何曾有过真正不死之人？”
皇后幽幽说了句。
“怎么没有？幽都里不就是不死民？中元次夜天现异象，有人说是鬼门真开了呢。”
一见是王慕晖，王成娇立即没好气。瞥见皇上的眼神，方才收敛态度低下头。
“幽都里的可不是不死民，而是早已死去之人。”
皇上纠正她。
“凌妃莫非认为这白虎国的百姓之所以不死，是因为原是死人？”
“臣妾早先对此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那白虎国存世数千年，未听闻与哪一国有过战事，突然消失无踪。世间广有传闻，却不知这一国真正在哪儿。国内百姓既然不死，为何无故失去音讯？”
“到底是为什么？”
在一旁玩酒杯的息修容受不了她卖关子，忍不住催问。
凌妃侧头看了看她，笑得有几分得意。
“前不久家父从阿黎散得了件宝物，臣妾豁然开朗。今日办此宴，便是想与陛下分享这件宝物。”
她拍了拍手掌，几名小公公从殿外抬进一件盖了布的东西。
凌妃上前揭去了蒙布，底下赫然站着一名女子。
说是女子，又非真正的女子。
她骨节处有清晰的缝隙，面上的笑容也甚为僵硬。哪怕雕刻工匠的技艺栩栩如生，依旧不难看出那是木头所制。
凌妃打开她后背的盖子，往里放入一块晶石。那名木头做的女子居然动了起来。
“这是……”
皇后双目紧追在殿间翩然起舞的机关舞姬。
“石城金室，饮气之民，不死之野。”
凌妃极力抿住唇，仍掩饰不住笑意。
“历千年之久，那一国之民依旧未死，只是不堪风霜雨雪，如今动不了了。如此无心天下的百姓，自然周围国家不会与之交战。这便是长生不老，与世无争的真相。”
“有意思。”
皇上用折扇敲了下掌根。
*
马队在麦鲁夫逗留三日后，终于有信使传来消息。
那一天傍晚，关翎看到伊萨与其他人整装待发。
伊萨没有替她准备行李，也没有告诉她下一步要怎么办，她慌乱得不行。
“你们要去哪里？”
她拽住他的马缰。
“我们要离开麦鲁夫几天。”
“那么我呢？”
“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带我去？”
“带你穿越沙漠太麻烦。”
伊萨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酒馆里的卖酒女子替人送酒到客栈，路过他们身旁时与他打了声招呼，他立即转身报以笑容。
“你们要去多久？”
“短的话三天。”
“长的话呢？”
伊萨抬起眼看着她。
“全军覆没的话就不回来了。到时候你可以拜托安迪亚布带你去华英国。”
关翎说不出话，只能目送马队离开。
阿西亚与马队其他人不停回头向她挥手，伊萨没看过她一眼。
与她一起送别马队的安迪亚布，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他们熟悉沙漠的万千气象，不会有事的。”
为免她太过担忧，安迪亚布带她去游览麦鲁夫的城市风光。
这是阿萨赛最大的城市，繁华程度与华京几乎不相上下。
与华京不同的是，这里最为宏伟的建筑是一座接一座的神庙。
勿斯栗也是以神话出名的国家。
安迪亚布对麦鲁夫的神庙异常感兴趣。
他带关翎游览所有庙宇，兴奋地解说神像与壁画。
“据说创世之初，世上到处是神明建立的国度。阿萨赛、拓食甚至是往西的那些国家，与华英国一样。”
关翎只知道阿萨赛的境内四处是沙漠，与氿方古境有些像，从没想过这里过去也是神明建造的国度。
难道这里的沙漠也是往地脉植入神只所致？
“在神明离去后，土地变得荒芜。这些土地上的人一度茫然过，不过他们现在找到了生活下去的方式。”
从他仰望神像的眼里，关翎看到了钦佩。
“重建一座城市需要十年百年，复苏一段文明需要更久。但只要有人存在，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由勿斯栗穿越一段段沙漠抵达华京时，我时常想，毁灭重生，毁灭重生……就是上天真正的安排。”
安迪亚布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肉体的覆灭带来思想的升华。通过这些磨练，人逐渐蜕变为新的神明……不，也许是向孕育一切的天不断接近。”
他留意到少女的目光，害羞地笑了。
“这想法有些自恋。我总忍不住自我陶醉。”
关翎摇了摇头。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你听说过天城一些小教派的理论吗？”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据说世界在覆灭后会以不同的方式开始。如此往复循环，直至尝试过所有可能，再重新回到最初的面貌，形成一种轮回。老天没准儿也在锤炼智慧。”
他的话带给关翎一线灵光。
但，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被担忧覆盖。
过了三天，马队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八月初八的瑶池宴，在秋宫的寒玉殿举行。
四皇子因巡查揽月台的建造状况，不能前来，如妃找了个借口也不来。
王继卿千叮咛万嘱咐王成娇留意皇后的状况。
她原与宫外的猜测一样，以为皇后要么伤重不治，要么不在宫内，哪知道这一日皇后与皇上一同来了寒玉殿。
皇上与皇后并肩而行，两人懒得朝对方多看一眼，仿佛彼此生着对方的闷气。
赴宴的其他人立时明白了多日不见皇后的原因。
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刚刚得到晋封的邹昭仪。
皇上固然冷淡了她，知道他不偏心皇后，她心里大石落了地。
只不过靳充仪的红衣刺痛了她的眼。
她总有天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好看，现在尚需要靳充仪打头阵，让她由一介南苑夫人晋升昭仪不受人诟病。
皇上不似往日与靳充仪那么亲热。
靳充仪不知何事得罪了他。走进御桌前，她稍搀扶了一下，皇上立即用公公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手。
嫌弃的意味溢于言表，邹昭仪见了更是愉快。
“凌妃说要办瑶池宴，必定有些特别心思。这宴会有何与众不同之处，说来听听。”
皇上落座后，询问安排宫人上菜的凌妃。
与平时面对后宫诸妃时温和的模样不同，皇上今日口气煞是威严。
凌妃回话时心里暗暗打鼓，不知自己是否惹毛了他。
“提及瑶池金母，世人总将她与长生不老联系起来，认为她是女仙之首。不过臣妾翻阅各类典籍，知上古时在氿方西侧，有一古国，信奉白虎神。后世所传瑶池神话多来自该国。”
皇上斜睨了眼皇后，未接口，继续听凌妃说明。
“世人以为瑶池金母拥有不死药，是因该国百姓饮气而生，从来不死。”
“世间何曾有过真正不死之人？”
皇后幽幽说了句。
“怎么没有？幽都里不就是不死民？中元次夜天现异象，有人说是鬼门真开了呢。”
一见是王慕晖，王成娇立即没好气。瞥见皇上的眼神，方才收敛态度低下头。
“幽都里的可不是不死民，而是早已死去之人。”
皇上纠正她。
“凌妃莫非认为这白虎国的百姓之所以不死，是因为原是死人？”
“臣妾早先对此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那白虎国存世数千年，未听闻与哪一国有过战事，突然消失无踪。世间广有传闻，却不知这一国真正在哪儿。国内百姓既然不死，为何无故失去音讯？”
“到底是为什么？”
在一旁玩酒杯的息修容受不了她卖关子，忍不住催问。
凌妃侧头看了看她，笑得有几分得意。
“前不久家父从阿黎散得了件宝物，臣妾豁然开朗。今日办此宴，便是想与陛下分享这件宝物。”
她拍了拍手掌，几名小公公从殿外抬进一件盖了布的东西。
凌妃上前揭去了蒙布，底下赫然站着一名女子。
说是女子，又非真正的女子。
她骨节处有清晰的缝隙，面上的笑容也甚为僵硬。哪怕雕刻工匠的技艺栩栩如生，依旧不难看出那是木头所制。
凌妃打开她后背的盖子，往里放入一块晶石。那名木头做的女子居然动了起来。
“这是……”
皇后双目紧追在殿间翩然起舞的机关舞姬。
“石城金室，饮气之民，不死之野。”
凌妃极力抿住唇，仍掩饰不住笑意。
“历千年之久，那一国之民依旧未死，只是不堪风霜雨雪，如今动不了了。如此无心天下的百姓，自然周围国家不会与之交战。这便是长生不老，与世无争的真相。”
“有意思。”
皇上用折扇敲了下掌根。
*
马队在麦鲁夫逗留三日后，终于有信使传来消息。
那一天傍晚，关翎看到伊萨与其他人整装待发。
伊萨没有替她准备行李，也没有告诉她下一步要怎么办，她慌乱得不行。
“你们要去哪里？”
她拽住他的马缰。
“我们要离开麦鲁夫几天。”
“那么我呢？”
“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带我去？”
“带你穿越沙漠太麻烦。”
伊萨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酒馆里的卖酒女子替人送酒到客栈，路过他们身旁时与他打了声招呼，他立即转身报以笑容。
“你们要去多久？”
“短的话三天。”
“长的话呢？”
伊萨抬起眼看着她。
“全军覆没的话就不回来了。到时候你可以拜托安迪亚布带你去华英国。”
关翎说不出话，只能目送马队离开。
阿西亚与马队其他人不停回头向她挥手，伊萨没看过她一眼。
与她一起送别马队的安迪亚布，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他们熟悉沙漠的万千气象，不会有事的。”
为免她太过担忧，安迪亚布带她去游览麦鲁夫的城市风光。
这是阿萨赛最大的城市，繁华程度与华京几乎不相上下。
与华京不同的是，这里最为宏伟的建筑是一座接一座的神庙。
勿斯栗也是以神话出名的国家。
安迪亚布对麦鲁夫的神庙异常感兴趣。
他带关翎游览所有庙宇，兴奋地解说神像与壁画。
“据说创世之初，世上到处是神明建立的国度。阿萨赛、拓食甚至是往西的那些国家，与华英国一样。”
关翎只知道阿萨赛的境内四处是沙漠，与氿方古境有些像，从没想过这里过去也是神明建造的国度。
难道这里的沙漠也是往地脉植入神只所致？
“在神明离去后，土地变得荒芜。这些土地上的人一度茫然过，不过他们现在找到了生活下去的方式。”
从他仰望神像的眼里，关翎看到了钦佩。
“重建一座城市需要十年百年，复苏一段文明需要更久。但只要有人存在，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由勿斯栗穿越一段段沙漠抵达华京时，我时常想，毁灭重生，毁灭重生……就是上天真正的安排。”
安迪亚布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肉体的覆灭带来思想的升华。通过这些磨练，人逐渐蜕变为新的神明……不，也许是向孕育一切的天不断接近。”
他留意到少女的目光，害羞地笑了。
“这想法有些自恋。我总忍不住自我陶醉。”
关翎摇了摇头。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你听说过天城一些小教派的理论吗？”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据说世界在覆灭后会以不同的方式开始。如此往复循环，直至尝试过所有可能，再重新回到最初的面貌，形成一种轮回。老天没准儿也在锤炼智慧。”
他的话带给关翎一线灵光。
但，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被担忧覆盖。
过了三天，马队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