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月映照白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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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翎感觉自己在浪涛上一起一伏，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马背上。
伊萨在前面牵着马。
“你要送我回家？”
她迷迷糊糊地问。
伊萨回头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从马鞍上滑下去后，转回了头，没有回答她。
马队的人在酒馆大肆庆祝，他只不过让人叫走稍微分了下心，再回酒桌时发现小丫头偷喝了他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这姑娘一定是华英国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对他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到这种地步，几乎叫人担心。
不……他才不替她担心。
他只是按领队的要求不得不照顾她。
到了商旅客栈，他依旧在马棚卸下了马背上的武器。
挂在马鞍上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伊萨拍了拍她的脸。
“到了，醒醒。”
关翎懒得睁眼，朝他伸开双臂。
那姿势难道是要他抱她上去？
“自己走上去。”
伊萨提起她的后衣领。
她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那你今晚睡在马棚里吧。”
伊萨退远了几步，她依旧没有跳下马跟来，他干脆背着武器往马棚外走。
到客栈楼梯口时，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伊萨松了口气。
他一言不发走到二楼，打开房门，静候后面的人进屋。等了半天，脚步声未向他走来，远远走向了另一侧过道。
伊萨回头，发现脚步声来自其他房间的住客，身后没有少女的踪迹。
他急忙在房间里放下行李，跑回马棚。马背上空无一物。
伊萨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四顾寻找。
马队的人尚未归来，马棚里除了他的爱马外，只有三两匹瘦马，一目了然没有少女的踪影。
他急忙冲出马棚，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
终于在骆驼广场的土台一角，看到了黑色的娇小背影。
一瞬间他错以为看到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揉了下眼睛仔细看——依然是那个小矮子。
她仰望星空，对周围的动静浑然不觉，直至他走近，方才低下头。
“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真奇怪，明明在这没有水的地方，突然想起了咏水神的神弦歌。”
“那是什么神？”
伊萨在她跟前站住，对她所说的水神有些好奇。
“白石郎。华英国天武与榆州一带流传的水神，不知来历。民间传说他姿容绝艳，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无论哪个国家的小姑娘，提到漂亮男人立即兴致勃勃。
伊萨顿时感觉无聊。
“华英国民间喜欢以人祭谄媚鬼神。为蛊惑祭品献身，自然将鬼神吹嘘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听见他的说法，小丫头歪了歪脑袋。
伊萨以为坏了她的兴致，她心生不满，于是抱起双臂斜睨她。
“你不同意？”
“我只是奇怪，你明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为何知道那是鬼神，而非真正的神明。”
伊萨被她问得一愣。
自己为何会知道，他也一时困惑。
“那名字不像正统神明，更像凡人的雅号。我猜是鬼神。”
原来如此。
少女接受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
“我对浮华的美貌并无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毕竟后宫最不缺外表娇丽，内心空洞的美人。物以稀为贵，见多了也就不再稀罕。
“对于称赞人神容貌的诗词歌赋也没多大兴趣。唯独这首……”
关翎闭上眼，皱了皱眉。
她不记得重溟君的长相，想起这首歌时却好似旧日心情翻涌。
也许是因为今夜在沙漠月下看到伊萨那双眼睛，触景生了情。
她睁开眼，仔细端详他的眼睛。
一人一兽，他与夫诸的眼睛自是不同的。
与王继卿的上三白相反，伊萨的眼睛黑多白少，看上去心性无邪，气质温和。
哪怕他对她态度冷漠，也因这双眼睛显得毫无戾气。
又不似鹿类的双眸胆怯懦弱，他眼尾有一抹秀气的凤尾，眼型并不愚蠢。
见多了无法不心生比较。
一阵夜风吹来，少女打了个喷嚏。
伊萨从土台上拉起她，往客栈房间走。
“鬼神就是鬼神。哪怕不似今晚见到的阿古尔，差别也不会太大。美化这些神魂，不过是普通人抚慰自己恐惧的手段。”
他眼珠转向手里牵着的少女。
“我默念今晚的阿古尔容姿绝艳一百遍，你肯嫁给他们吗？”
“未经世事的幻想虽然有些蠢，也非伤天害理，你何必这么恶毒？”
“听说异性就开始肖想对方外貌，继而思考是否自己容貌过人，是否能凭容貌吸引人，是种病。”
陆西人大多眉眼突出，不过五官细究不一定精致。伊萨的长相在人群里绝对算得上翘楚。
他这番言论仿佛曾经深受其害。
刚刚在酒馆里，美艳的舞娘与老板娘几次来邀他跳舞，他全部婉拒。
马队里其他人可不这样。
至少他的选择非是遵循拓食人的清规戒律。
“你是不是……”
关翎想起了阿西亚搭住他肩头亲切说话时的模样。
“喜欢阿西亚这种……”
所幸他们到了房门口，哪怕伊萨提起她的衣领把她拎进房间也不用担心别人看见。
“不是。”
伊萨努力控制情绪，才没用力关门。
“假设每个人都必定爱着什么人，也是种病。”
伊萨把她扔到了床上，替她脱掉皮甲。
“对对对，我有病，有许多病。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愤世嫉俗？”
少女张开双臂，低头看他解开皮甲上的铜扣。
伊萨抬起了脸，平视她。
“在一个全家努力一年挣不到三枚银币的地方，看到一件衣服值数千金币的人，任谁都会变得愤世嫉俗。”
“你们果然把我的衣服卖了？”
关翎并不在意那件衣服，不过这些人不经她同意把她的宫裙卖掉，她很不高兴。
伊萨未因她的怒意愧疚。
他解开她的皮甲，扔到床边，然后按住了她的肩膀。
“一条裙子价值三四千枚金币。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我的丈夫……”
关翎结结巴巴起来。
“你说过你与靳少爷私定终身，没有成亲。”
关翎差点忘了自己编的瞎话。
“我的父亲是榆州富商。”
“榆州富商？”
伊萨压低了双眉。
“南海鲛纱年年进贡华英国的皇室，民间几乎没有。你父亲如何得到？”
“几乎没有不是绝对没有。价高者得。再说皇上时不时拿鲛纱赏赐诸位娘娘，娘娘短了银子偷偷卖掉不是没有。贡品时有流出宫外的。”
关翎急于挣脱他抓紧自己的手。
“你送我回去少不了你的赏金，何必细究这些？”
伊萨抓得更紧了一些。
“将华英国的皇室中人交给拓食，可得的赏金更多。你说我要不要细究？”
关翎感觉自己在浪涛上一起一伏，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马背上。
伊萨在前面牵着马。
“你要送我回家？”
她迷迷糊糊地问。
伊萨回头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从马鞍上滑下去后，转回了头，没有回答她。
马队的人在酒馆大肆庆祝，他只不过让人叫走稍微分了下心，再回酒桌时发现小丫头偷喝了他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这姑娘一定是华英国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对他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到这种地步，几乎叫人担心。
不……他才不替她担心。
他只是按领队的要求不得不照顾她。
到了商旅客栈，他依旧在马棚卸下了马背上的武器。
挂在马鞍上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伊萨拍了拍她的脸。
“到了，醒醒。”
关翎懒得睁眼，朝他伸开双臂。
那姿势难道是要他抱她上去？
“自己走上去。”
伊萨提起她的后衣领。
她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那你今晚睡在马棚里吧。”
伊萨退远了几步，她依旧没有跳下马跟来，他干脆背着武器往马棚外走。
到客栈楼梯口时，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伊萨松了口气。
他一言不发走到二楼，打开房门，静候后面的人进屋。等了半天，脚步声未向他走来，远远走向了另一侧过道。
伊萨回头，发现脚步声来自其他房间的住客，身后没有少女的踪迹。
他急忙在房间里放下行李，跑回马棚。马背上空无一物。
伊萨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四顾寻找。
马队的人尚未归来，马棚里除了他的爱马外，只有三两匹瘦马，一目了然没有少女的踪影。
他急忙冲出马棚，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
终于在骆驼广场的土台一角，看到了黑色的娇小背影。
一瞬间他错以为看到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揉了下眼睛仔细看——依然是那个小矮子。
她仰望星空，对周围的动静浑然不觉，直至他走近，方才低下头。
“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真奇怪，明明在这没有水的地方，突然想起了咏水神的神弦歌。”
“那是什么神？”
伊萨在她跟前站住，对她所说的水神有些好奇。
“白石郎。华英国天武与榆州一带流传的水神，不知来历。民间传说他姿容绝艳，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无论哪个国家的小姑娘，提到漂亮男人立即兴致勃勃。
伊萨顿时感觉无聊。
“华英国民间喜欢以人祭谄媚鬼神。为蛊惑祭品献身，自然将鬼神吹嘘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听见他的说法，小丫头歪了歪脑袋。
伊萨以为坏了她的兴致，她心生不满，于是抱起双臂斜睨她。
“你不同意？”
“我只是奇怪，你明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为何知道那是鬼神，而非真正的神明。”
伊萨被她问得一愣。
自己为何会知道，他也一时困惑。
“那名字不像正统神明，更像凡人的雅号。我猜是鬼神。”
原来如此。
少女接受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
“我对浮华的美貌并无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毕竟后宫最不缺外表娇丽，内心空洞的美人。物以稀为贵，见多了也就不再稀罕。
“对于称赞人神容貌的诗词歌赋也没多大兴趣。唯独这首……”
关翎闭上眼，皱了皱眉。
她不记得重溟君的长相，想起这首歌时却好似旧日心情翻涌。
也许是因为今夜在沙漠月下看到伊萨那双眼睛，触景生了情。
她睁开眼，仔细端详他的眼睛。
一人一兽，他与夫诸的眼睛自是不同的。
与王继卿的上三白相反，伊萨的眼睛黑多白少，看上去心性无邪，气质温和。
哪怕他对她态度冷漠，也因这双眼睛显得毫无戾气。
又不似鹿类的双眸胆怯懦弱，他眼尾有一抹秀气的凤尾，眼型并不愚蠢。
见多了无法不心生比较。
一阵夜风吹来，少女打了个喷嚏。
伊萨从土台上拉起她，往客栈房间走。
“鬼神就是鬼神。哪怕不似今晚见到的阿古尔，差别也不会太大。美化这些神魂，不过是普通人抚慰自己恐惧的手段。”
他眼珠转向手里牵着的少女。
“我默念今晚的阿古尔容姿绝艳一百遍，你肯嫁给他们吗？”
“未经世事的幻想虽然有些蠢，也非伤天害理，你何必这么恶毒？”
“听说异性就开始肖想对方外貌，继而思考是否自己容貌过人，是否能凭容貌吸引人，是种病。”
陆西人大多眉眼突出，不过五官细究不一定精致。伊萨的长相在人群里绝对算得上翘楚。
他这番言论仿佛曾经深受其害。
刚刚在酒馆里，美艳的舞娘与老板娘几次来邀他跳舞，他全部婉拒。
马队里其他人可不这样。
至少他的选择非是遵循拓食人的清规戒律。
“你是不是……”
关翎想起了阿西亚搭住他肩头亲切说话时的模样。
“喜欢阿西亚这种……”
所幸他们到了房门口，哪怕伊萨提起她的衣领把她拎进房间也不用担心别人看见。
“不是。”
伊萨努力控制情绪，才没用力关门。
“假设每个人都必定爱着什么人，也是种病。”
伊萨把她扔到了床上，替她脱掉皮甲。
“对对对，我有病，有许多病。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愤世嫉俗？”
少女张开双臂，低头看他解开皮甲上的铜扣。
伊萨抬起了脸，平视她。
“在一个全家努力一年挣不到三枚银币的地方，看到一件衣服值数千金币的人，任谁都会变得愤世嫉俗。”
“你们果然把我的衣服卖了？”
关翎并不在意那件衣服，不过这些人不经她同意把她的宫裙卖掉，她很不高兴。
伊萨未因她的怒意愧疚。
他解开她的皮甲，扔到床边，然后按住了她的肩膀。
“一条裙子价值三四千枚金币。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我的丈夫……”
关翎结结巴巴起来。
“你说过你与靳少爷私定终身，没有成亲。”
关翎差点忘了自己编的瞎话。
“我的父亲是榆州富商。”
“榆州富商？”
伊萨压低了双眉。
“南海鲛纱年年进贡华英国的皇室，民间几乎没有。你父亲如何得到？”
“几乎没有不是绝对没有。价高者得。再说皇上时不时拿鲛纱赏赐诸位娘娘，娘娘短了银子偷偷卖掉不是没有。贡品时有流出宫外的。”
关翎急于挣脱他抓紧自己的手。
“你送我回去少不了你的赏金，何必细究这些？”
伊萨抓得更紧了一些。
“将华英国的皇室中人交给拓食，可得的赏金更多。你说我要不要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