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鹭王府前尘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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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发丝上的水滴到了羊皮纸卷上。
关翎转过头，差点撞上他的脸。
由于头发未干，他没有戴头巾，一眼可见垂到肩膀的头发。
他的发长对华英国的男人来说太短，对拓食人而言则过长。
“我以为你们需要剪短头发。”
关翎想要去摸他的头发，被他躲开。
“理应如此。不过每次察觉的时候已经这么长了。”
“你跟你的同伴很忙吗？”
“非常忙。”
伊萨擦着头发，在他的武器旁坐下，开始检查他的弯刀与弓箭。
“你们是雇佣兵？”
“偶尔是。偶尔做其他事。”
“除此以外做什么？”
伊萨转过身，对她晃了晃手里的弯刀。
“不管做什么，我们的武器不用来打猎。”
“那用来打什么？”
少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磨光了伊萨的耐心。
他把刀插回刀鞘，提着刀走回床边。
少女埋在衣服堆里，露出小半张脸。
“你知道你现在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同一房间，而且那男人手里有武器吗？”
小丫头抬起手臂晃了晃宽松的袖口，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兴奋跟得意。
“你垂涎我的美色？”
伊萨仰起头，对着天花板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走回了墙边。
“我不会跟你睡一张床的，我已经结婚了。”
对姿色充满自信的丫头片子喋喋不休。
“……真不是你丈夫派人把你掳来这里的吗？”
“你说什么？”
关翎好像听见伊萨小声嘟囔了句。
“我说如你所愿。”
伊萨深深点头。
“床归我。枕头归你。”
*
宏明与宁则一起来到炼丹室时，守在门口的鱼楚风吃了一惊。
“为何是你在此？”
在丹房看到他，皇上同样意外。
“寒江陪太卜大人前去检查守城神只的封印。丹房目前无事，所以……”
“有他陪同更好。”
宏明接过他递来的面巾，盖住口鼻，走到丹炉旁。
由丹炉的窗口可以看到里面金红的火焰。
那是可以将人顷刻化成灰烬的烈焰，一颗长满玫红小蛇的草绿色圆球在其中起伏荡漾。
察觉到丹炉外的人在打量自己，圆球转了半圈，两只金色的蛇目朝向宏明。
这两只金色的眼睛，与皇后受伤时显露出的眼睛一模一样。
见到这副狰狞的容貌，宏明心头怒火窜起。
圆球弯起双眼，有如发出嘲笑。
“外壳全部燃尽了？”
宏明离开丹炉，走回门口问鱼楚风。
“是。仅有这一颗，没有其他。”
鱼楚风恭敬地回答。
这是那晚异邦侍卫砍断巨掌时，藏在巨掌独眼里的怪物。用炉火烧化破碎的眼球后，这妖孽露了出来。
“是否要召回樗里公子？”
宁则小声询问皇上。
“尚且不必……这妖物可以交给四皇弟。”
说完后，宏明又想了想。
“凤梧宫的宫女下落不明，行云殿那名又落水身亡……叮嘱樗里留心陈嬷嬷的动向，不要打草惊蛇。”
鱼楚风斗胆插了句嘴。
“皇上说的陈嬷嬷，可是当年去鹭王府地牢探望过鹭王妃的陈嬷嬷？”
“你记得此事？”
宏明没想到他对前尘旧事记得那么清楚。
鱼楚风有些尴尬。
“有稍许印象，更多的是听他人提起。”
“你调查了当年鹭王妃的死因？”
鱼楚风点了点头。
“当年鹭王妃在御前刺杀世子妃后，承元帝未处死她，而命鹭王将她永生囚禁在鹭王府地牢。鹭王待她不薄，王妃屈辱地在地牢苦熬多年未死，怎料一夕突然暴毙。”
鹭王妃的旧事距离现在几十年，所幸有人记得当年的状况。
“小人多方走访后得知，鹭王妃暴毙前，陈嬷嬷探望过她。”
“鹭王妃猝死，当时御上特别命人调查过她的死因。她并非中毒或是外伤致死，而是久居地牢，身体衰弱，突发心疾。怎会……”
宁则记得那件案子的记录。
“你我都清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看上去像虚弱而死。”
鱼楚风扭头打断了他。
“你是说陈嬷嬷……”
宁则垂眼思索起来。
“她找鹭王妃有何意义？”
“皇上是否记得承元帝时，出过冬官府军械图泄漏的案子？”
“此案与鹭王妃有关？你当时为何……”
宏明暗暗吃了一惊。
这是承元帝时的悬案，至今没有结论。
“小人当时……并不知晓。”
前世种种，鱼楚风原不想提起，只可惜与眼下的状况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鹭王妃未必参与此案，不过，很可能是知情人。”
“你认为陈嬷嬷取她性命，是为了封口？”
“也许鹭王妃知道的不止这件事。”
“你……”
宏明抬起手想数落他几句，想了会儿还是放下。
“你好歹做过她一世的儿子。她如此胆大妄为，你却一无所知？”
鱼楚风被他说得有些窘迫。
“小人那时……若是预想到母亲为了权力无所不为，怎会坐视她杀了妻子？”
“所以你今生不求功名不肯入世，是为了处罚自己当时之过？”
鱼楚风垂下头，不吭声。
“也罢，此事轮不到朕与你追究。”
宏明背过了手，吩咐宁则。
“提醒樗里，若非必要，不要轻易对陈嬷嬷下手。它若吃过人，这么多年来吞掉的不会只有一个鹭王妃。”
皇上打算走出炼丹房时，门外有小太监来送信。
“邹夫人亲手做了菜，在丹枫馆恭候陛下。”
皇后失踪，宏明实在无心召见靳充仪，连续数日独自入睡。
宫里不敢对外公布皇后被妖鬼掳走。
那日华英国举国发生了轻微的地动，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再叫人知道皇后同一日下落不明，不知要闹出多大乱子。
那晚在行云殿的宫人公公乃至侍卫，被下了禁口令。这些天大家只道皇后因中元祭时突然出现的妖鬼受伤，在行云殿闭门休养。
“她倒是急不可耐想要一探真伪。”
宏明冷笑了一声。
“听说太宰不久前查邹夫人家谱，证明她乃秦王妃的远亲。秦王妃是费氏人，太宰找人向费氏捎话，有意让费氏认下她。”
宁则这两天在宫里听到了不少流言。
如妃不愿留在后宫，费氏恰在忧愁要失去连结前朝与后宫的棋子，难说会不会与邹夫人一拍而合。
邹夫人跃跃欲试，多半洞悉了皇后不在宫里。
甚至说不定……皇后失踪的罪魁祸首，原有她的份儿。
“传靳充仪，与朕一起去赴宴。”
伊萨发丝上的水滴到了羊皮纸卷上。
关翎转过头，差点撞上他的脸。
由于头发未干，他没有戴头巾，一眼可见垂到肩膀的头发。
他的发长对华英国的男人来说太短，对拓食人而言则过长。
“我以为你们需要剪短头发。”
关翎想要去摸他的头发，被他躲开。
“理应如此。不过每次察觉的时候已经这么长了。”
“你跟你的同伴很忙吗？”
“非常忙。”
伊萨擦着头发，在他的武器旁坐下，开始检查他的弯刀与弓箭。
“你们是雇佣兵？”
“偶尔是。偶尔做其他事。”
“除此以外做什么？”
伊萨转过身，对她晃了晃手里的弯刀。
“不管做什么，我们的武器不用来打猎。”
“那用来打什么？”
少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磨光了伊萨的耐心。
他把刀插回刀鞘，提着刀走回床边。
少女埋在衣服堆里，露出小半张脸。
“你知道你现在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同一房间，而且那男人手里有武器吗？”
小丫头抬起手臂晃了晃宽松的袖口，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兴奋跟得意。
“你垂涎我的美色？”
伊萨仰起头，对着天花板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走回了墙边。
“我不会跟你睡一张床的，我已经结婚了。”
对姿色充满自信的丫头片子喋喋不休。
“……真不是你丈夫派人把你掳来这里的吗？”
“你说什么？”
关翎好像听见伊萨小声嘟囔了句。
“我说如你所愿。”
伊萨深深点头。
“床归我。枕头归你。”
*
宏明与宁则一起来到炼丹室时，守在门口的鱼楚风吃了一惊。
“为何是你在此？”
在丹房看到他，皇上同样意外。
“寒江陪太卜大人前去检查守城神只的封印。丹房目前无事，所以……”
“有他陪同更好。”
宏明接过他递来的面巾，盖住口鼻，走到丹炉旁。
由丹炉的窗口可以看到里面金红的火焰。
那是可以将人顷刻化成灰烬的烈焰，一颗长满玫红小蛇的草绿色圆球在其中起伏荡漾。
察觉到丹炉外的人在打量自己，圆球转了半圈，两只金色的蛇目朝向宏明。
这两只金色的眼睛，与皇后受伤时显露出的眼睛一模一样。
见到这副狰狞的容貌，宏明心头怒火窜起。
圆球弯起双眼，有如发出嘲笑。
“外壳全部燃尽了？”
宏明离开丹炉，走回门口问鱼楚风。
“是。仅有这一颗，没有其他。”
鱼楚风恭敬地回答。
这是那晚异邦侍卫砍断巨掌时，藏在巨掌独眼里的怪物。用炉火烧化破碎的眼球后，这妖孽露了出来。
“是否要召回樗里公子？”
宁则小声询问皇上。
“尚且不必……这妖物可以交给四皇弟。”
说完后，宏明又想了想。
“凤梧宫的宫女下落不明，行云殿那名又落水身亡……叮嘱樗里留心陈嬷嬷的动向，不要打草惊蛇。”
鱼楚风斗胆插了句嘴。
“皇上说的陈嬷嬷，可是当年去鹭王府地牢探望过鹭王妃的陈嬷嬷？”
“你记得此事？”
宏明没想到他对前尘旧事记得那么清楚。
鱼楚风有些尴尬。
“有稍许印象，更多的是听他人提起。”
“你调查了当年鹭王妃的死因？”
鱼楚风点了点头。
“当年鹭王妃在御前刺杀世子妃后，承元帝未处死她，而命鹭王将她永生囚禁在鹭王府地牢。鹭王待她不薄，王妃屈辱地在地牢苦熬多年未死，怎料一夕突然暴毙。”
鹭王妃的旧事距离现在几十年，所幸有人记得当年的状况。
“小人多方走访后得知，鹭王妃暴毙前，陈嬷嬷探望过她。”
“鹭王妃猝死，当时御上特别命人调查过她的死因。她并非中毒或是外伤致死，而是久居地牢，身体衰弱，突发心疾。怎会……”
宁则记得那件案子的记录。
“你我都清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看上去像虚弱而死。”
鱼楚风扭头打断了他。
“你是说陈嬷嬷……”
宁则垂眼思索起来。
“她找鹭王妃有何意义？”
“皇上是否记得承元帝时，出过冬官府军械图泄漏的案子？”
“此案与鹭王妃有关？你当时为何……”
宏明暗暗吃了一惊。
这是承元帝时的悬案，至今没有结论。
“小人当时……并不知晓。”
前世种种，鱼楚风原不想提起，只可惜与眼下的状况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鹭王妃未必参与此案，不过，很可能是知情人。”
“你认为陈嬷嬷取她性命，是为了封口？”
“也许鹭王妃知道的不止这件事。”
“你……”
宏明抬起手想数落他几句，想了会儿还是放下。
“你好歹做过她一世的儿子。她如此胆大妄为，你却一无所知？”
鱼楚风被他说得有些窘迫。
“小人那时……若是预想到母亲为了权力无所不为，怎会坐视她杀了妻子？”
“所以你今生不求功名不肯入世，是为了处罚自己当时之过？”
鱼楚风垂下头，不吭声。
“也罢，此事轮不到朕与你追究。”
宏明背过了手，吩咐宁则。
“提醒樗里，若非必要，不要轻易对陈嬷嬷下手。它若吃过人，这么多年来吞掉的不会只有一个鹭王妃。”
皇上打算走出炼丹房时，门外有小太监来送信。
“邹夫人亲手做了菜，在丹枫馆恭候陛下。”
皇后失踪，宏明实在无心召见靳充仪，连续数日独自入睡。
宫里不敢对外公布皇后被妖鬼掳走。
那日华英国举国发生了轻微的地动，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再叫人知道皇后同一日下落不明，不知要闹出多大乱子。
那晚在行云殿的宫人公公乃至侍卫，被下了禁口令。这些天大家只道皇后因中元祭时突然出现的妖鬼受伤，在行云殿闭门休养。
“她倒是急不可耐想要一探真伪。”
宏明冷笑了一声。
“听说太宰不久前查邹夫人家谱，证明她乃秦王妃的远亲。秦王妃是费氏人，太宰找人向费氏捎话，有意让费氏认下她。”
宁则这两天在宫里听到了不少流言。
如妃不愿留在后宫，费氏恰在忧愁要失去连结前朝与后宫的棋子，难说会不会与邹夫人一拍而合。
邹夫人跃跃欲试，多半洞悉了皇后不在宫里。
甚至说不定……皇后失踪的罪魁祸首，原有她的份儿。
“传靳充仪，与朕一起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