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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固作为都城,在莽应里父子两代人的经营下繁华无比,缅族人占了大多数,其他族人杂居其中,因毗邻海洋,海上贸易也十分红火。

    莽应里上台后更是对勃固精心打造,城中不仅储存有大量黄金玉石,足可支撑半年的粮食,还有许多兵械火器,四处城门重兵拱卫,企图将勃固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

    不过莽应里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在大明军队和缅人反叛队伍联合猛烈攻击下,五天工夫就被攻破城门,五万守军死伤过半做鸟兽散,莽应里带着他的家人逃亡卑谬,勃固城终落入明军之手。

    大明军队如潮水般涌入勃固城,开始清剿城里残余之敌。

    城中百姓有的关门闭户不敢出来,有的则拿着砍刀木棍上街来阻止明军,不论老幼妇孺,他们的眼里充满了火一样的愤怒,对这群闯入他们家园的军队没有一丁点好脸色。

    大明军队将那些手持器械的百姓驱散开来,城中宵禁三日。向枫安排人带着降过来的缅兵挨家挨户去宣传明军的安民措施,但效果不大。

    想要老百姓一下子接受一帮灭了他们国家的外族人,这个有点难,但向枫一向坚持要善待无辜百姓,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会被隐龙军的诚意而感化。

    明军清查了莽应里的王宫,里面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几个大仓的粮食堆积如山。

    十来天后,城中残敌基本被清剿干净,也再无闹事之人,秩序逐渐平稳,胆子大一点的百姓终于肯出来露一下头了。

    向枫屯兵勃固,命令明旭率部配合刘綎攻打卑谬,铁山和潘洪率部东击纳兰,程斗冲等则率部继续南下,扫清南部残余缅军。

    暹罗国王纳黎萱正带着部队朝着勃固城进发,听说明军占领了勃固,便当即撤兵了,派使者送来他的亲笔信,表示愿与大明世代修好。

    向枫和高淳商议后,派了顾修作为使者带人过去,当面向纳黎萱阐明明廷的主张,要求纳黎萱可收回被莽应里霸占了的暹罗领土,但要退回所占之缅甸土地,经禀报朝廷后,可与暹罗修定世代友好条约。

    大功告成,高淳这几天喜不自胜,催促向枫赶快向朝廷写奏章禀报战果,他自己的奏章早就写好了,等着向枫的一并飞送京城。

    向枫则想等拿下卑谬后再奏报朝廷。

    一个月后,在刘綎和明旭的联合攻击下,刚刚自称卑谬王不久的明基囊知道大势已去,终于举城投降了,他不仅自己投降,还将他父亲莽应里等一大帮家人给锁拿了,一并交由明军发落。

    就这样,不可一世的莽应里成了明军的阶下囚,缅甸全境终于完全被明军掌控。

    在明基囊投降的当天,明基素自杀身亡。

    向枫得到消息后,指令由郑泽和戚金留守卑谬,刘綎和明旭部继续东进攻打阿拉干。

    除给部队留足粮食后,向枫命令将剩余的粮食发放给城中百姓,对那些贫户和孤寡之人也予以钱财相助。

    勃固的百姓开始不太相信,纷纷观望。几个大胆的人相约过去,从明军手里扛回来了几袋粮食。这一消息迅速传开,几天内,成千上万的百姓纷纷涌向各个发放点,争先恐后地等着分到粮食。

    手里捧着白花花粮食和各色衣物,百姓如同做梦一般,有人当街失声痛哭起来,他们朝明军跪地而拜,又将领到的粮食和衣物送了一部分去所信奉的寺庙里,供奉在神像前,感谢菩萨和神灵对他们的佑护。

    只此一举,明军在缅甸百姓心目中的好感陡增,他们突然发现,没有了莽应里,他们的日子或许更好过了,原先破城后的恐惧和无助逐渐消失。

    军营门口来了二百多个僧人,他们都是勃固城和附近各大寺庙里的住持,相约而来给向枫送来了一块大天然翡翠原石,还有一柄大黄盖伞和一件红色大氅。他们说,这原石是神之所遗,为感谢明军对缅民的爱护,又说起春蓬和尚的遗愿,希望向枫能做缅王留在缅甸。

    向枫当然不会答应,好说歹说才将那帮僧人送走了,还答应日后会去庙里布施。

    晚上,高淳约向枫去他住处小聚。

    席间只有他们两人,几样小菜,一坛老酒,两人席地而坐。

    高淳先指着那酒坛问向枫道:“老弟,你可晓得这是啥酒?”

    “啥酒?”

    向枫揭开酒坛盖子低头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香味直冲鼻中,当即道:“这酒好香啊!高兄,你从哪弄来的?”

    高淳呵呵一笑道:“他们在莽应里的地库找到的,说是虎王酒——欸!我就拿一坛啊,别的都封存了,可没敢私喝,今日约你来分享!”

    向枫一笑道:“你多拿几坛我也没意见,反正你又不敢一个人偷着喝——虎王酒?用虎骨泡的?”

    “他们本地人说是,我也不晓得,又好奇得很,就拿了尝尝呗!来,且喝一杯看看!”

    高淳将向枫和自己的酒杯倒满,拿起酒杯跟向枫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呀!这酒……还真的是好啊!又香又烈!这莽应里还真会享受!”

    高淳砸着嘴巴夸赞了起来。

    一股浓香带着烈火般自喉咙直穿入肚,吞下去后还满口余香,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向枫不禁点头赞许,笑道:“缅甸丛林里的老虎多,人家莽应里不缺这个。”

    高淳舔着嘴巴道:“虎者,百兽之王也!老弟,你如今亦有王者之风哦!”

    “嗯?!”

    向枫听得一愣。

    “高兄,才一杯酒下肚,你不至于喝高了吧?说这话何意?”

    高淳一笑道:“今日那帮僧人过来,不是劝你称王的么?此时嘛,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老弟你作何打算?”

    “我没啥打算。你也莫要套我的话!”

    向枫没好气地回应了一句,提起酒坛给自己和高淳也倒满酒。

    高淳“嘿嘿”一笑,继续跟向枫碰了一杯。

    “按说呢......那些僧人也没说错,你要是称王,定然是个有道之王,而且老弟,你完全有称王的资本......”

    “我有啥资本?撇开朝廷不说,你不反对?刘綎不反对?还有湖广那些将士不反对?”

    高淳又是淡淡一笑道:“老弟,我还真不反对!我这人吧,半生混得如此不堪,吃了嘴巴上的亏,总爱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惹得上头不快。不过呢,我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至于刘綎嘛,他肯定反对,还有湖广那些将士,不过都不必放在心上。”

    “如何讲?”

    “你和你的隐龙军,在我大明是个特殊的存在,这支部队是你亲手缔造的,朝廷没给一个铜板。如今,隐龙军的规模扩大了数倍,战斗力也更加强悍,不论是在三边之地还是缅甸,可谓横扫四方无人可敌,假以时日,恐怕将更为恐怖……”

    向枫看了高淳一眼:“高兄,哪有这般厉害?”

    “你先听我讲……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这数万隐龙军将士,他们眼里只认你向枫不认朝廷,你若自立为王,他们肯定举双手赞成。一个无半丁兵卒的刘綎,和那帮毫无战斗力的湖广军士,他们能奈你何?至于朝廷,更是鞭长莫及了!”

    向枫听得直摆头,随即叹了口气道:“高兄,你说得头头是道,可完全不对——湖广军士的战斗力已有明显提高,不可看不起他们......还有,你方才说了,我们隐龙军是个特殊的存在,这种特殊不是我向枫个人能力,而是经过朝廷允许的,没有朝廷允许,我们不可能如此独立。你说呢?”

    高淳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我原先在京城听堂官们讲过,你们当时就几千人,朝廷也没把你们当回事,见你们愿归顺又不要粮饷,他们对此求之不得呢,哪晓得短短几年,你们变得如此强大了!”

    “其实吧,我们隐龙军更像是一支雇佣军,一切靠我们自力更生。”

    向枫一笑,接着道:“我当时带着弟兄们归顺朝廷,愿为大明效力,那也是真心实意的,如今照样如此,初心不变。总体说来,朝廷待我也还不差,我从未想过要自立门户。”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你弱小时,没人在意你,一旦你强大了,对手也就多了,何况今日又立了盖世之功,眼红你的人多着呢!老弟,你一心为国固然可嘉,可还要防备好后路啊!”

    向枫道:“我不想与朝廷中人过多交往,也不参与他们那些事,没啥好防备的。我的要求就一条:只要不解散隐龙军或解除我的指挥权,其他一切都好说!”

    “那只有在此地称王了,一切自己说了算,否则谁也不能保证!”

    向枫拧着眉头问高淳道:“高兄,你是真心劝我称王么?不会吧?!”

    高淳一脸严肃道:“当然不是!你若称王,我这个监军白做了不说,还得被问罪!”

    高淳说完露出个苦笑,向枫看着笑了起来。

    向枫一拍高淳的肩膀道:“高兄,你完全不用试探我——你放心,为了你,我不会称王的,效忠朝廷之心不变,你就等着高升吧!再说了,当只老虎有啥用?还不是照样让人给泡酒了?!”

    高淳听得哈哈大笑,满满的跟向枫干了一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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