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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跟你说了,不是这样的。”

    “你看,人家食谱上分明就是这样写的,这还有图片。”

    “是吗?我看看。”

    客厅里,我妈和周叔围着海胆已经研究了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见什么成效。

    “我说,就只是弄个海胆蒸蛋而已,有这么麻烦么?”

    “你懂个什么,一边儿去,哎呀,想起来了!”我妈说着蹭的一下站起来,冲到门口,从背包里拿出钱包,掏了两百块钱塞到我手里,“想着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忙着忙着就忘了,你俩快去门口买三副对联,三个大福字,其他窗花啊中国结啊,看着也买点儿,明天一大早得贴上。”

    “干嘛买三副啊?”

    “咱家,你哥家,还有你家,都得贴。”

    “真麻烦。”我撇了撇嘴,把钱装口袋里,随手套上羽绒服,走到门口,看斜靠在沙发上的周一凡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从桌子上拿起一颗栗子就砸了过去,好巧不巧的正中脑门,“还愣着,赶紧啊。”

    也不等他回答,我先穿了鞋走出门,晃荡到楼下,半天,周一凡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我瞅了眼他微微有些发红的脑门儿,也就没再多啰嗦什么。

    年前,虽然不像从前满大街都有摆摊卖春联和鞭炮的,市场附近,小区门口还是能找到许多。我们家住的小区相对老一些,摆摊卖东西的也就更多一点,没走上几步,就见到好几个,红红火火的春联摆一地,生意好的不得了。

    我和周一凡好不容易凑到跟前,人挨着人,对话基本只能靠喊的。挑选好东西,付了账,挤出人群,嗓子都哑了。

    “都跟不要钱似的。”

    “你说什么?”

    “我说都跟不要钱似的。”

    “昨儿去超市不也这阵仗吗?过年都这样。”周一凡看了眼手表,继续说道,“你晚上不是要参加中心年会的吗?这都快五点了。”

    “什么?!快五点了,我还以为三点多呢,快快快,赶紧回家。”拉着周一凡的衣袖,一路小跑的回到家,也没心思管别的,进屋,上上下下捯饬了一遍,准备的差不多时,看了眼时间,已快到六点。

    坐周一凡的车,紧赶慢赶的,到酒店,已经六点半多,台上领导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汇报演讲,我悄悄的凑到李程身边坐下。

    “姐,你怎么才来,刚发了一轮小红包,我帮你抢了俩。”

    “谢啦。”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姐夫呢?”

    “他回老家了。”

    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上头演讲结束,大厅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李程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姐,你时间赶得正正好,刚好讲完,你可不知道老孙有多唠叨,讲来讲去全是废话,我都快听睡着了。”

    “谁说不是呢,安老师,”孙老师递了杯果汁给我,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听说今年的抽奖活动,礼品特别丰富,人人有份,最高奖是北海道豪华双人七日游。”

    “唉,不是说马尔代夫么,咋变成北海道了?”

    “那谁知道呢,可能是预算超支了吧。”

    “管他北海道还是马尔代夫的,最高奖我是压根没想过,我就关心那个人人有份的,是个什么奖。”

    “都人人有份了,我猜也不会是什么值钱的。”李程插话道,“姐,你尝尝这个牛肉,特好吃。”

    “我们李程永远只关心吃的。”孙老师笑着打趣道,朝我使了个眼色,“瞧着没,咱楼下销售部的小刘,这一晚上眼睛可都在这边打转,我瞅着,再过一会儿,脖子都该落枕了。”

    “落枕才好呢。”李程小声嘀咕着,嘴角倒是不自主的上扬了起来。

    我抬头扫视了一圈,“怎么没看到老袁啊?”

    “袁老师啊,跟老赵请假,说是家里来了外地亲戚,要去机场接人,其实啊,”孙老师笑了笑,“是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把他绑去相亲了,据说对方是他父亲战友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

    “袁老师真可怜啊。”说完,仨人不自觉的一同摇了摇头。

    今年年会出奇的安静,可能是和年底汇报演出凑得太近,所以都没人另外准备什么节目,主持人做了几个小游戏,就直接来到了大家都关注的抽奖环节。

    大奖不出所料的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得奖的是分区中心的一个儿童画老师,小姑娘兴奋地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原地跳了至少有二十来下,抱住旁边位子的男老师就是一顿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口子,让她说个获奖感言,也不知道感谢领导,也不知道说继续努力,只是不停地在重复“太幸运了,太幸运了。”

    现场的人都被她逗的,各个笑的人仰马翻的,最后主持人问她打算和谁一起去,她说会带刚做完肿瘤切除手术的妈妈去,现场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大家莫名的鼓起掌来。

    我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在中心上班的时候听到的一件事,说是分区中心有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妈妈查出来得了癌,他们家是开小早餐铺子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老孙让中心上上下下给他们筹款做了手术,说来也幸运,因为症状发现的早,后续治疗很成功,他们家人特别感谢领导和同事,愣是给他们中心上上下下的人送了两个星期的小笼包,把中心上上下下的人都给吃怕了,好说歹说才终止了这又温暖又好笑的感恩行为。

    我想也许这个奖,并不是老天给她的,而是大家想给她的,也许幸运很多时候真的不是突然降临吧,只是前奏隐藏的太好,察觉不到而已。

    今年的我并没有去年的运气,没有赢得什么高阶的奖品,和大多数人一样领了安慰奖,果不其然和他们说的一样,人人都有,就不会特殊,女的统一是一人一盒五片装的进口面膜,男的就更有意思了,一人一张价值二十元的刮刮乐彩票,怨声载道的同时,也有人窃喜,就比如隔壁桌的小王,刮出了个两千元的大奖,攥着彩票乐的根本合不拢嘴。

    要不怎么说,人生处处是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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