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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当夜黄侍郎与刘侍郎将《北边纪事》翻看了一遍。虽然这本书中记载了漠北、西域、七河乃至河中地区地形地貌以及风土人情。然而书中并没有提军队如何抵达这些地区,以及沿途水源。

    经过兵部黄侍郎与广闻寺的官员分析,这本书应该配有插图或全图。于是转天刘、黄二位侍郎再次登门拜访。今日二人客气了很多。

    黄侍郎向德音提出想再去萧忠的灵堂瞻仰。德音当然知道二人按得什么心思,并未阻拦,而是带着二人前去瞻仰祭拜。二人从灵堂出来又开始询问起萧火坤。

    黄侍郎笑道:“萧公子,您父亲的书房在哪里。”

    萧忠的书房就在灵堂对面的一溜南房中。火坤大大方方直接将刘、黄二位侍郎引入其中观看。火坤指着房子中十几架书架和三个书柜道:“这就是家严的书房。”

    火坤说着,便将书柜与书架上的抽屉全部打开,然后径直退了出去。

    黄、刘二位侍郎都是科举正途出身,两刻钟过后就发现书房中的藏书虽然丰富,也存有不少萧忠的手稿,但没有特殊之处。

    至于广闻寺的胡蛟与两名校尉在书房中敲来敲去,时不时还发出笑声。他们自然是在书房中寻找夹层或安格。

    两刻钟之后,几个人走出书房。当先黄侍郎拿着一本《星经》,冲火坤道:“贤侄,这本书可否借我看看。”

    火坤一笑,说道:“侍郎既然喜欢,这本书就送给大人。今后晚生还需大人多多提携。”

    黄侍郎冲扶云县主笑道:“贤侄聪慧过人,下官十分喜欢。今后贤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下官。只要下官权限准允,定然全力相助。”

    德音嫣然一笑道:“那妾身就替五叔父写过黄大人了。”

    黄侍郎话锋一转,问道:“听说萧大人还有两个女儿,可否一见。”

    德音唤出八姑娘与九姑娘与二位侍郎相见。二位侍郎又将昨日的话问了一遍。不过八姑娘与九姑娘知道的事就更少了。他们尚未成年之时,萧忠就已经离家做官。等到萧忠从塞外归来,两个女儿早已嫁作人妇。

    两个女儿说起父亲的往事,还没两句便泣不成声。

    眼见问不出什么,黄、刘二位侍郎只好先行离去。

    两个人一到驿馆,刘侍郎便说道:“看来扶云县主早就做了准备。”

    黄侍郎摇摇头道:“应该是萧忠早就预料到身后之事。他知道的秘密恐怕已经带到黄泉地府去了。”

    胡蛟插嘴道:“我看未必。萧忠应该是把机要之事交代给萧干城了。要不然萧干城能够在西戎所向披靡,一举生擒大王子?”

    刘侍郎并未理会胡蛟的插话,而是询问黄侍郎道:“有了这本《北边纪事》和《星经》也算是能够向朝廷交差了。明日咱们是不是将羽葆鼓吹交给扶云县主。”

    黄侍郎脸色阴沉道:“刘大人,咱们明日是不是再去萧忠的卧室看一看。”

    刘侍郎为难道:“这不合适吧。”

    胡蛟顿时来了精神道:“我看刘大人说的不错,大部分人都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卧室中。”

    再说昨日下午,青楠给爹娘去了一封信。

    郭南相与蓬莱公主得知金川伯第短短数日之内连办三场丧事,也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女儿起来。

    郭青楠本来不是蓬莱公主的亲生女儿,但郭青楠自幼丧母,经常被父亲寄养在别人家。青楠长期寄人篱下,性格变得十分乖巧。所以她在公主府中,颇得蓬莱公主的欢心。以至公主将她视若己出,各种庆典往来都带着她。

    当然若是在寻常人家,青楠做得再好,也未必有此效果。但在公主府中,青楠、郭南相以及蓬莱公主都有自己足够的生活空间与资源。蓬莱公主也用不着日日烟熏火燎伺候这二位父女,彼此之间需要的只是情绪价值。

    蓬莱公主看到广闻寺百户胡蛟竟然登临观颐堂,还妄图直穿中门,顿时博然大怒。她认为胡蛟妄图直穿金川伯第中门就是对自己的挑衅。观颐堂中陈列有自己父皇的御笔,更不容此等宵小之徒亵渎。

    蓬莱公主提笔给太子妃写了一封信。信中狠狠告了胡蛟一状。太子妃见信之后立即将娘家兄弟唤来训斥。

    从前太子妃的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娘家兄弟,如今一个更名刘彦恩,一个更名刘彦泽。刘彦恩外放做了指挥使,刘彦泽为人低调,长期深耕广闻寺,如今已经是总部司的副千户。

    太子妃刘招娣见到自己二哥并不看座,而是冷冷问道:“咱们家里何时出了一个名叫胡蛟的外甥?”

    刘彦泽陪笑道:“妹妹如何忘记了。这个胡蛟就是咱们原来村西头胡三秃子的小儿子。”

    招娣眉头微皱道:“你怎么什么人都往京里带?”

    刘彦泽有些不得要领,便压低声音道:“妹妹不是让为兄在广闻寺逛街人脉吗?妹妹有所不知,京师中的人太滑,还是村里的孩子老实厚道。”

    招娣博然大怒,奋力将手中茶杯掷向二哥。刘彦泽冷不防被残茶泼了一身,鲜丽的锦衣华服被茶水浸透,肩膀上还挂着茶叶。即便狼狈无比,他也不敢擦拭自己的衣服。

    招娣训斥道:“京师中的人太滑,还能奸猾过宫里的人?本宫在宫里时时刻刻如履薄冰,你们哥几个却在外面胆大妄为。这个胡蛟逢人便说自己是本宫的外甥,而且飞扬跋扈。你们就不怕有人给本宫罗织一个纵容外戚的罪名?”

    刘彦泽大惊失色道:“没有想到这个胡蛟竟然如此混账。”

    招娣更加生气,训斥道:“你的人,你睡觉都要睁着眼盯着。你知道他最近招惹了谁吗?”

    刘彦泽不敢吭气,连忙跪倒在地向妹妹谢罪。招娣从袖子中抽出蓬莱公主的信甩给二哥,然后斥责道:“你们几个刚入京时,是人家屏山伯给咱家置办的房子,又给你们兄弟一个给宫里送冰、送炭的生意。

    你们挣了银子娶媳妇买地,本宫却没有一分银子笼络人情。若没有蓬莱公主、锦绣公主与扶云县主帮衬本宫,恐怕我这个太子妃都斗不过那几个小浪蹄子。

    本宫如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副白玉手镯。这还是前年扶云县主送给本宫的。你们是想将本宫最得力的盟友逼走吗?”

    刘彦泽一边给妹妹扣头,一边说道:“我一定狠狠责罚胡蛟,给扶云县主出气。我这就到蓬莱公主府上道歉去。”

    招娣一摆手道:“算了。你把胡蛟立刻调离京师,越远越好。我再去给蓬莱公主和扶云县主说好话。”

    刘彦泽心中石头落了地,就准备马上回去好好修理胡蛟。

    招娣喝道:“着什么急?”

    刘彦泽小心翼翼问道:“妹妹还有什么叮嘱的?”

    太子妃叹道:“你以后长点心眼。屏山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张翩是六部之首,未来首辅的不二人选。笼络住这两个人,可保太子顺利登基。你们竟然还上赶着得罪他们。”

    刘彦泽擦了擦脸上汗水道:“妹妹说的是。我记住了。不过张翩与萧干城结为亲家,他还能当首辅吗?”

    太子妃嗔道:“该长心眼时没心眼。没事净瞎抖机灵。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眼下太子顺利登基才是重中之重,其余都是细枝末节。”

    刘彦泽灰溜溜出了宫,当夜便派人去处理胡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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