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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余军惨败,盖苏文在宿卫的拼杀下从鸡龙山一路逃亡,窜入熊津城(今韩国公州)。此时盖苏文身边除了宿卫还有陆续赶上来的铁骑五千余人。又有镇守熊津城的将军惠真手下五千兵马前来迎接。

    盖苏文此时羞愤难当,沉痛地问身边的护卫道:“萧干城的追兵赶上来了没有?”

    盖苏文的卫队长耨萨延寿带着哭腔说道:“陷于阵中的将士还再抵抗,萧贼一时半会儿还追不过来。”

    盖苏文仰天长啸,两道浑浊的老泪流淌下来。他扬鞭指向熊津城城头道:“这熊津城本来是白吉藩的故都。当年为我大扶余兵锋所慑,不得不南迁泗沘城。

    然今日老夫被萧贼所乘,一败涂地,二十余万精锐毁于一旦,有何面目再见陷于阵中的将士子弟?”

    说罢,盖苏文竟然抽出长刀就要刎颈自尽。耨萨延寿与一众将士纷纷上前夺下盖苏文手中长剑。耨萨延寿痛哭流涕道:“大莫离支,末将观唐人典籍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大扶余尚有近四十万可战之兵,日后将定能克敌制胜、再现荣光!”

    盖苏文长叹道:“东山再起谈何容易!我扶余虽然地方千里,却不及大晏十分之一,悬殊太大了!”

    耨萨延寿正容亢色道:“大莫离支,末将闻华夏故事,越王勾践败于吴王夫差,越国仅余东西百里之地,百不及一于吴国。

    然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仍能趁夫差不备一举荡平吴国。我扶余沃野千里,盛产战马与铁器,必能重振旗鼓、荡平萧贼。”

    说到这里耨萨延寿意味深长看向惠真,惠真顿时会意,连忙率先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道:“此诚我扶余危急存亡之秋,若无大莫离支恐难支撑大局。还请大莫离支以社稷为重,奋发图强以待时机。”

    忽然有人带领一众残兵败将纷纷向盖苏文高呼:“我等愿誓死追随大莫离支!剪灭萧贼,共克时艰!”

    盖苏文感激的涕泪横流道:“承蒙今日众将士不弃,老夫日后必与诸位共富贵。”

    一众因战败而士气低落的将士听到盖苏文的誓言,多少提振起来一点精神。盖苏文在熊津府停留了一夜,向一众将士分发库存的粮草财帛,又陆续收拢了近两万败兵,这才引军渡过熊津江向牙山逃窜。

    显然之前盖苏文与自己的卫队长耨萨延寿共同上演了一出双簧,目的是收拾人心。这场表演堪称完美,一众残兵败将拿着分到手的一点点财帛,开始幻想盖苏文东山再起后给自己加官进爵。

    不过盖苏文眼下的首要任务是逃回扶余王京,整合各种资源进行战略收缩,将扶余变成一个坚硬的核桃,自己则率领扶余残存的精锐来回机动寻找可乘之机。

    待干城与郑怀古钝兵挫锐于坚城之下,自己再趁机歼灭其中一部,然后再与大晏展开和谈,为扶余赢得喘息之机。当然也是为自己赢得喘息之机。

    凌晨,趁着夜色最浓的时刻,盖苏文开始率领麾下的残兵悄悄渡过熊津江。之前惠真为方便转运粮草寻得一处徒涉过江地点。盖苏文便在惠真的向导下,率军徒涉过江。

    盖苏文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军队缓缓渡过熊津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明白,为何萧干城的追兵不在此处设下埋伏?若是趁自己半渡之际突然袭击,自己必然九死一生。

    他哪里知道,这正是干城故意放水,为登、莱两地的友军制造麻烦。要不然岂能让他如此安稳走脱?

    渐渐地盖苏文的残部一大半都已渡过熊津江。东边的天际也开始露出了鱼肚白。盖苏文心中一阵窃喜。他暗想,看来萧干城还是吃了兵力不足的亏,旋即又想到自己以优势兵力竟然打成这幅熊样实在令人不齿。

    正当盖苏文胡思乱想,羞愤难当之际,忽然四野之中杀声震天,火光四起。盖苏文大叫不好,调转马头就跑。他正要趁乱逃跑时,就听有人大喊:“披着黑皮红里斗篷的就是盖苏文。”

    盖苏文大惊失色,连忙甩掉斗篷,头也不回扎向北方,忽然他回过味来,这喊杀声不是华夏正韵,而是熟悉又难听的新罗语。

    盖苏文勃然大怒,大吼道:“诸位将士莫要慌张,这是新罗的军队。新罗人素来软弱,不堪一击,给老夫狠狠地打!”

    扶余的残兵败将心中也憋着一口气。就听有人嚷嚷道:“老子挨唐人揍也就算了,怎么新罗人也敢趁火打劫,占老子的便宜?”

    “对,跟他们拼了。这伙新罗人太鸡贼了!”众人吵吵着就与对面的新罗人混战在一起。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拼命,一些老兵油子开始打起了滑头仗。一轮冲锋下来,拨马就逃。

    于是双方打打停停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部放亮。眼看新罗军就要形成合围态势,盖苏文连忙再次仓皇逃窜。盖苏文心里这个气啊!这回可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自己英雄一世,竟然被稀泥一般的新罗兵占了便宜。逃出三十里外,盖苏文这才停住疾驰的脚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逃入一片山谷之中。

    虽然半岛南方的山都称不上高大巍峨,不过一座又一座丘陵连绵不绝,也不禁令盖苏文疑神疑鬼起来。他沉吟道:“若是有人在这两边的山上预先埋伏一万弓箭手,我们恐怕都要命丧此地。”

    一旁惠真说道:“大莫离支,不必多虑。平日我们都是经这条小道向论山城外运送粮草。昨日还有一批粮草途径此路运到熊津。这条路安全得很。”

    盖苏文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忽然一通战鼓声响,就见前方闪出一队人马。当先走出一匹金黄色的汗血宝马,马上端坐着一位金冠红衣的俏丽女子。

    盖苏文正惊疑不定之际,只听对面女子一串娇笑,得意地说道:“大莫离支,新月城一别无恙乎?”

    盖苏文一怔,方才沉声质问:“你是良德?”

    良德身边一位少年呵斥道:“大胆,见了我家女王还不下马跪下。”

    盖苏文博然大怒道:“什么东西?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良德抬手一鞭子抽向一旁的少年道:“放肆,这种场合轮不到你造次。”一旁的少年这才住嘴。这位少年正是文武王子。

    原来这些日子里文武王子看到萧干城的一番谜之操作,屡屡击破盖苏文的计谋。同他也看到天朝种种神器,方知新罗与天朝简直就不在一个维度上。之前的自己不过是一芥井底之蛙而已。

    他算是彻底服了,一改往日嚣张跋扈,小心伺候干城等一众高阶将领。他这一番苦工到是没有白费,终于刺探到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盖苏文的粮草补给基地在牙山港。

    文武王子立即将这条重要消息转送给良德女王。良德女王新败之下,急于赢得一场胜利提振自身威望。于是良德女王不等不靠,搜罗一切可用之兵埋伏在熊津以北等待战机。

    熊津是牙山前往鸡龙山的必经之路。不过良德所图甚大,对于过往的粮草一概不打。只等着战败逃窜的盖苏文。为此良德还与右大都督朴高旻商议,决定双重设伏。这才将盖苏文堵在山谷中。

    良德见文武王子住口,方才笑盈盈道:“大莫离支,莫要发怒。这是我的侄儿文武王子。若不是他告诉本王大莫离支的粮草都是经海运运到牙山,再从牙山运到论山,本王哪里能有机会与大莫离支在此相见呢?”

    盖苏文大怒:“竖子,原来都是你搞的鬼!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良德又是连连掩口娇笑。盖苏文再次质问道:“你笑什么?”

    良德收住笑声道:“大莫离支,你真是高看了我家侄儿。其实发现牙山粮仓的是征东大将军萧干城的次子萧青梁。他化妆成东胡骑兵窃取了高藏王的令牌,在春川放火烧了大莫离支的粮仓,又混入大莫离支的军中刺探出牙山粮仓的绝密消息。”

    良德此举真是阴狠异常,直接暴露了萧青梁刺探敌情的几乎所有隐匿手段。以后若是青梁再深入敌后,恐怕就会被事先警觉的敌人所发现。

    盖苏文恍然大悟,旋即怒发冲冠,吼道:“原来是他刺杀了林明达夫?”

    良德又是一笑道:“大莫离支败于此等人物手中,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盖苏文忽然冷静下来,沉声问道:“良德,你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知于本王,到底有什么图谋?”

    良德道:“不错,盖苏文,本王确实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不知大莫离支意下如何?”

    盖苏文紧紧盯住良德,上下打量一番,充满戒备的问道:“交易?不过你如今倒是有资格与本王做交易。好了,说说你的筹码?”

    良德直言不讳道:“盖苏文,本王如今可以劝说大晏天子退兵,不过......。”她又卖起关子来。

    盖苏文并不急于追问,而是看了看左右。眼见又有不少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聚集在自己左右,他这才表现出感兴趣地样子问道:“良德,不知你想如何交易?”

    良德正容亢色道:“只要大莫离支愿意将泥河与北汉江以南的领土割让给我新罗,本王可以请求大晏天子撤军。不过你们扶余要向大晏天子称臣纳贡。”

    盖苏文心中道:良德果然是好算计。不但将富庶的泥河南部平原握在手中,还要掌握东部沿海山脉的地利优势,这可是一举多得。

    盖苏文思索片刻,方才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许多细节需要仔细商量。不如老夫与女王各带幕僚,今日在两军阵前便将此事议定。”

    良德十分犹豫探地问道:“不知大莫离支有什么细节还需要谈?”

    盖苏文道:“比如泥河航运权归新罗还是归我国?再比如:既然两国罢兵言和,那么双方是不是应该减少在边界的驻军?还有女王殿下如何能保证大晏天子退军?这些条款还望与女王详谈。”盖苏文忽然变得十分诚恳。

    良德笑道:“果然大莫离支心思缜密,还是本王想得有些简单了。”不过她还是不上前。

    盖苏文冷笑道:“良德,你怕什么?老夫落魄如此,还能吃了你不成?你多带一些宿卫跟随就是了。”说着他带着一位幕僚走到两军对峙的中间线,果然身边一个卫士也没带。

    良德嫣然一笑道:“盖苏文,你少要激我。听说你在两军阵前,竟然偷放冷箭,暗杀宝临翁主。你这等小人,连自己的君父都敢下杀手,本王自然要防着你。”

    盖苏文将腰间佩刀、箭囊一一解开抛掷于马下,然后笑道:“良德,这就是老夫的诚意。老夫一兵一卒未带,手无寸铁,你若是还拖延,就说明你压根没有诚意。”

    良德见状,这才带着一名幕僚上前谈判。

    盖苏文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详谈合约是假,本意是要生擒良德,再逼迫大晏天子退兵。良德如此柔弱,盖苏文自觉可以手到擒来。

    就在二人催马相向而行之时,良德又是一抬手中的马鞭抽向马背。就在良德马鞭虚落之际,就听嗖、嗖、搜,数支冷箭忽然飞向盖苏文。

    盖苏文毫无防备,但反应贼快,下意识一缩脖子,两支利箭射在了他的胸前,却被他身上的铠甲档住。又有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头盔,其实这一箭最为凶险,若不是他缩脖子,恐怕就要射穿他的眼睛或眉心。

    盖苏文博然大怒,催马上前就要力擒良德。不料左右两侧又有两支冷箭射来。左面一支箭射中了头盔。右侧又补上一箭,一下将盖苏文的脖子射穿。

    盖苏文疼得一蹬腿,便从马上晕死过去。盖苏文坐下战马被盖苏文猛地一踹,顿时扬起前蹄向前狂奔。马上的盖苏文一下被掀翻在地。

    良德见盖苏文中箭落马,连忙纵马逃回阵中。此时一众扶余残兵败将一拥而上将盖苏文救下。

    这是良德蓄谋已久的猎杀,她不惜以身做饵,为预先埋伏下的神箭手创造射杀盖苏文的绝佳机会。

    耨萨延寿一把抱住盖苏文,高喊:“大莫离支还活着,诸位速速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大莫离支去牙山。”

    惠真一马当先冲入新罗阵中左冲右突,企图为重伤的盖苏文杀出一条血路。

    良德指挥手下精锐与扶余残部混战在一起。她今日誓要夺取盖苏文的尸首。她早就想好了,要将盖苏文暴尸于新月城头,然后将盖苏文的首级送往京师。如此既要震慑国内豪强,又要提振自身声威,还要增加与萧干城谈判的筹码!

    眼见在熊津江设伏的新罗军堵住了扶余残部的退路,良德精心布置的圈套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异变突生!在良德身后突然传来喊杀声。原来是驻牙山的尉支文德得知盖苏文战败,于是赶来接应。

    良德眼见支撑不住,只好引军向西逃匿于山中。尉支文德等人也不敢恋战,直奔牙山而去。眼见背后的扶余军比自己跑得还快,良德这才停下来。

    真德郡主激动地说道:“大王,这次射杀盖苏文老贼,俘获他的佩刀、弓箭和坐骑,实乃前所未有之大胜。”

    良德心中得意,表面却略显遗憾道:“可惜了,就是没能俘虏盖苏文。”

    文武王子一旁道:“王姑神机妙算,盖苏文老贼被劲弓强弩所射,估计即便还能苟延残喘,也活不了几日了。王姑英明神武!新罗霸业可成!”说着几名士兵将盖苏文的坐骑牵了上来,并将盖苏文的斗篷、箭囊、佩刀等物奉上。

    文武王子一番马屁,使得良德十分受用。身边一众侍从也跟着高呼:“殿下英明神武!新罗霸业可成!”

    只有朴高旻尚保持冷静,他躬身问道:“殿下,眼下扶余牙山湾已被大晏水师封锁,海上粮草早已断绝。依老夫看,还是应当乘胜追击彻底将扶余残余力量歼灭。”

    文武王子这时抖机灵道:“王姑,唐人《兵法》云:‘穷寇勿追’。盖苏文对牙山很重视,不但驻有重兵,还坚固的工事。我们一没神器,二没水师策应,恐怕一时半会拿不下来牙山。

    若是扶余接应的部队赶来,恐怕我军就要有折损。眼下这些军队可是咱们新罗的老底子。可不能有半点折损。”

    良德心中犹豫。她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主。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动心。

    真德一旁劝道:“阿姊,咱们之前打的两仗都是趁敌不备。既然牙山的扶余军已经知道我军的动向,恐怕就赚不到什么便宜了。不如我们去萧干城那里打打秋风。”

    文武王子也一旁添油加醋道:“是啊、是啊,王姑。萧干城这次一战歼灭扶余军主力,缴获战马、驴骡、车辆、兵器、铠甲......,无数。若是能分润给咱们一些,那可就...”

    良德用马鞭抽了文武王子两下道:“看来王姑没白疼你。你这次将萧干城的底牌都摸得清清楚楚,为本王猎杀盖苏文抢得先机,确实是大功一件。咱们这就去找萧干城。”

    萧干城此刻在大营中打了两个喷嚏。最近两日,他正忙着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教训儿子。

    本来萧青梁斩将夺旗,立下首功,却不料干城突然变脸干城抽完儿子大嘴巴子,就气势汹汹返回座位,厉声质问道:“萧青梁,军法云:闻鼓而进,闻金而退。你今日虽侥幸得胜,却违反军法在先。

    你擅自出战,该当何罪?”

    青梁顶嘴道:“大将军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乎?”

    干城冷笑道:“尔不过是一个七品小旗,竟然还敢妄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尔欲置本帅于何地?”

    萧青梁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自己若是将,父亲岂不是...。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真是大麻烦。

    眼见青梁不再吭气,干城一旁怒目而视。郑德贤连忙上前打圆场道:“闻鼓不进,鸣金不退,初犯者按律杖二十。”

    干城没好气地瞟了郑德贤一眼,其实军法写得很清楚,闻鼓不进,鸣金不退,按律当斩。不过干城也不能真的把儿子砍了不是。于是干城就坡下驴,怒气冲冲道:“拖下去,仗八十,给我狠狠地打。”

    当场众人全部惊呆,杖二十已经是大刑,不死也要脱层皮。仗八十岂不是要将青梁打死。这里面郑德贤最明白干城的心思。

    萧青梁的确骁勇,不过每每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打赢了还好,若是不听招呼打乱全局部署再输了,到时候损兵折将,就连干城也吃罪不起。而且若是全军上下争相效仿,队伍就没法带了。所以干城才演这一出,给所有人立规矩。

    眼见青梁难逃此劫,郑德贤连忙给干城身边的一众宿卫使眼色。一众宿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插手称是,然后将萧青梁拖出帐外。

    负责仗刑的宿卫看了郑德贤一眼,方才低声说道:“少将军对不住了。”于是一仗下去,打在青梁的屁股蛋上,随着“嘭”的一声,青梁的屁股肿了起来。紧跟着又是一下,却没有之前的响,只是将青梁的屁股挑破了皮。

    紧跟着仗影翻飞,鲜血四溅,不过这些负责杖刑的宿卫每一仗抡下去时都收了劲,所以青梁受伤并不重。所以青梁还有劲大喊:“冤枉!”

    本来干城今日就是想演一出苦肉计,一方面教训儿子,一方面警示全军将士,却不曾想青梁如此不配合。知子莫若父,干城听青梁还有劲喊冤,便知道手下宿卫留了不少手。

    干城越听越气,突然暴起,冲出帐外,一脚踹翻一个行刑的卫士,一把夺过笞杖狠狠抡了下去。郑德贤眼疾手快,一手拽住笞杖,大吼道:“干城,你想做什么?虎毒不食子。你伤了他的性命,岂不是要了我家阿姊的性命!”

    钟侯带着孟绾、何岳立、成斌冲上前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这才拦下干城。孟绾一个劲劝道:“大帅,他今日虽然不听军令,不过若无他突袭林明达夫,我们还不知要打多少恶仗,伤亡多少人才能战胜盖苏文。

    您看在我们老哥几个的面子上,就饶了他罢。”

    孟绾几次三番关心青梁,自然与他的夫人有关。孟绾的夫人与德音本来就是坚定的盟友。俩人联手收拾了一众京中高官和奸商,还赚了不少陛下的赏赐。

    同时孟绾夫人也见识到德音身处的顶级圈子。孟绾本来与干城同为伯爵,但自从得知干城身后的强大背书,便规规矩矩做干城的好下属。

    最近听说郑德音与蓬莱太长公主和政坛新星张翩结为儿女亲家,孟绾更加关心起青梁,带着众将官一起为青梁说情。当然许多将官也是自愿为青梁说情,毕竟青梁确实能打。

    萧干城破口大骂一番,下令将青梁处以吊刑,在军营门口吊上三天示众。青梁看到老爹真急眼了,也不敢再强词夺理。

    不过青梁的吊刑马马虎虎。一群好兄弟在大营门口抬着他,为他减轻痛苦,有的给青梁的伤口上药,还有的给青梁喂水果吃。

    正当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就见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向论山大营而来。于是众人又手忙脚乱间拿起武器结阵准备应敌。待这一队人马走近了,几个老兵笑骂道:“原来是新罗人。是友军,都他娘散了吧。”

    忽然几个新罗兵大叫大喊起来。众人正好奇围观中,就听一个懂得新罗语的兵吼道:“怪不得他们这般激动,是新罗良德女王亲自造访。”

    一个新兵蛋子问道:“这烟尘冲天的,他们如何看出新罗女王亲在其中?”

    一个老兵骂道:“废物,打了这么多天仗,你竟然不知道辨认旗号。”

    正在众人吵吵嚷嚷之际,早有人前去通报干城。干城不知良德为何突然造访,但还是率领众将前来迎接。

    良德女王今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带着真德和文武王子纵马脱离大队人马,率先来到干城的辕门前。

    良德看到挂在辕门上的青梁不由得一愣,问文武王子怎么回事。文武王子便将青梁的英勇战绩说了一番。

    良德连连点头道:“既然立下如此赫赫战功,为何还被吊在这里?”

    文武王子在当日决战即将胜利时,趁乱溜了,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于是他纵马上前询问一名在辕门前的新罗军官。他这才将萧干城处罚青梁的前因后果,说与良德女王。

    良德女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便命令辕门前几名新罗官兵道:“你们快快将青梁少将军放下。”

    为首一名新罗军官躬身俯首道:“殿下,这是萧将军下的军令。属下......。”

    良德笑道:“无妨,有什么事,本王自会与萧将军解释。”

    良德下马上前安慰了萧青梁几句。良德很清楚,萧干城这是给下属立规矩演的戏。自己为青梁求情,做个顺水人情,好向干城打秋风。

    此时干城带着一众将领来到辕门之前,连忙向良德女王寒暄道:“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良德女王笑道:“萧将军这是哪里话。若无萧将军倾力援救,我军新败之下,师老兵疲,粮草断绝,恐有亡国之患。”

    干城听到良德女王说什么,新败之下,师老兵疲,粮草断绝,便知道良德女王是打秋风来的。不过这他娘来的也忒快了些。

    干城想着就看向文武王子。文武王子连忙上前叩拜干城道:“徒孙擅离职守,还请大将军处罚。”

    干城满脸堆笑,上前一把拽起文武王子道:“你的任务就是负责两军联络,又何罪之有?”

    干城正在与良德等人寒暄之际,便看见青梁被放了下来。青梁此时十分狼狈,因为昨日挨打,所以还光着屁股,半系着裤子。

    良德见干城的眼神愈发凌厉,便上前劝道:“萧将军治军严整,小王十分佩服。不过小王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萧将军饶恕青梁少将军。

    青梁少将军虽然违反军法在先,然他斩将夺旗,为此次围歼盖苏文大军立下首功。这完全可以将功赎罪。此种曲直,小王定然会如实向天子禀告。”

    干城本来不想讲萧青梁的事上报朝廷,以免引发陛下的猜忌。可是他转念一想,此事不奏报朝廷,陛下也会通过安插在军中的亲信了解到。与其如此,让良德如实上奏到也不是坏事。自己无非多给良德一些战利品做补偿罢了。

    干城眼神略一闪烁,便笑着道:“末将谢过殿下美意。请殿下移步入账议事。”

    良德女王一摆手道:“不着急,小王还有话与青梁少将军说。”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良德女王一招手道:“将盖苏文的佩刀拿来。”

    干城等人都是浑身一震。就见一名新罗小校走上前来,向良德双手奉上一口宝刀。显然这是良德向干城等人炫耀自己的战果,当然也是展示自己的筹码。

    干城眼神抽动。他可是与盖苏文在阵前面对面议过事的,所以一眼认出这口宝刀的确是盖苏文的佩刀。没想到自己故意放水,却被良德截了胡。干城只好心中暗骂良德与文武王子这对姑侄鸡贼,正反面的占自己便宜。

    良德仿佛知道干城的心事一般,嫣然一笑道:“小王今日占了萧将军一些便宜,在盖苏文溃退途中设下埋伏,将这老贼射杀。只可惜没有夺得他的尸首。不过缴获了他的佩刀和战马。

    小王十分钦佩青梁少将军,在万军中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一般,可谓罕有的少年英雄。吾闻‘宝刀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小王以为只有青梁少将军才配得上这口宝刀。”

    萧干城再次秒懂良德暗示。红粉送佳人这句,良德说得格外语气沉重。干城心中暗暗慨叹,完了、完了,今日看来是又要割肉了。

    良德说着转身将盖苏文的宝刀递给青梁。青梁面无表情接过盖苏文的宝刀,一把将宝刀抽出刀鞘,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又还刀入鞘,将宝刀举过头顶道:“这刀,小臣不愿收。”

    这回轮到良德惊讶了,脱口问道:“为什么?”

    青梁从容道:“盖苏文非小臣所诛,小臣不能贪天之功,将此宝刀据为己有,此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朝长公主曾赠予小臣一把佩刀,小臣不忍弃旧厌新,此所谓故剑情深。”

    青梁的话看似比喻不当,驴唇不对马嘴,实则告诫自己老爹不要被良德迷惑。干城秒懂儿子的意思,一瞪眼道:“你是想死不成?竟然对殿下如此无礼!”

    良德脑子转的飞快,心想既然已经展示出筹码,便没必要在细枝末节上计较。她连忙上前挡住干城道:“将军有话好说嘛。青梁少将军不但智勇双全,而且忠诚无比、有情有义。

    小王十分欣赏,只惋惜我新罗没有这样的后生晚辈。唉!”

    良德对青梁的评价倒是发自肺腑。

    干城连忙赔笑道:“此子十分顽劣,今日冲撞殿下。今后末将一定严加管教。殿下请。”说着干城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将良德等人引入帐中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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