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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从楼门口的另一边，走过来一名男子，相貌还算出众，却一副心急火燎的懊恼模样。
湘琴见那人走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忙躲开了。
那人走了过去，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回望着高远的一角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学员小禾追跑过来，精精神神地，对着湘琴，响亮地笑唤了声：“等等我！”
湘琴闻声，停住，回头，微笑着等小禾走到了身边。
“你总是这么早就来，可吃过早饭了？”湘琴关切地问。
小禾笑着说：“当然了。今天我执壶，还特意多吃了个鸡蛋呢。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我的胃的。”
茶课上，湘琴曾提醒学员饮茶养生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能空腹，不能过量等等。
小禾学得很认真，也很有天分。对于所学，自然吸收得很好。
小禾爱闲聊。
第一回上课，她就说过，将来想做个优秀的茶艺师。
因为喜欢，哪怕每次来上课，都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地铁，从城东到城西，她总是第一个到。
从初级课、中级课，再到高级课、茶修课，年前学过了普洱精修课，年后又满怀热情地投入到讲师研修的课程中。
她已经坚持了两年，乐此不疲。
今天上午是讲师研修课。
小禾第一次做执壶人，难免心中忐忑。
“我准备了白茶专题，想用‘初恋’做主茶品。您看行吗，湘老师？”
算是聪明的选择。
湘琴正要开口肯定，却听到了意外不满的质问声：“你就是湘老师？”
湘琴一愣，瞧过去，正是刚刚叹气的男子。
他在等电梯。此刻，却怒气腾腾地走过来。那架式，仿佛想要生吞了湘琴似的。
小禾忙护在湘琴前面，鼓足勇气，厉声问来人：“你要干什么？”
那人停住，冷笑着说：“小妹，我劝你，最好不要用‘初恋’。不然，你得后悔死。”
小禾急赤白脸，生怼：“你胡说！湘老师的舌头，绝对信得过。”
男子露出不屑的表情，冷笑两声，对着湘琴：“湘老师，你要做缩头乌龟吗？躲在小姑娘身后？”
话很难听。
湘琴却冷静了下来，笑着拉开小禾。
“我跟这位先生聊几句，不能一起走了。你先上楼吧？我们茶课见。”
小禾向来崇拜湘琴，听她这么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就满腹疑惑又担心地先走了。
湘琴与男子面对面，气氛骤然紧张。
“先生，我们认识？”
男子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罐茶。
湘琴只需瞧一眼，就认出了这茶正是“初恋”，再看这人的表情，隐隐觉得来者不善。
诬蔑泼脏水？
这样的事，在本校区，她从未遇见过。只听说，其他校区曾经发生过，就连大老板夫妻，也曾经过不只一次。
湘琴思量前辈们的处理办法。
“这茶，有什么问题吗？”湘琴的语气，尽量显得温和。
湘琴询问的瞬间，这人已经打开了茶罐，伸手往湘琴这边递了递。
“听说你很厉害，不管什么样的茶，光闻一下干茶，就能判断出好坏？”
果然是来找茬的。
“先生懂茶？”湘琴问。
男子摇摇头，“我不懂，我老婆懂。”
“你老婆？”湘琴多问一句，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那人点头，“我老婆叫卢真儿。”
湘琴一听到这个名字，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获过茶文化大赛亚军的卢真儿？”湘琴觉得自己在追星。
卢真儿，曾是茶界耀眼的明星，湘琴的偶像。
那时，湘琴读高三。
功课正紧张。她却因茶文化大赛的举办，一心盼着放学，好一路小跑，躲进杨老师的茶室，跟她一起观看大赛，热烈讨论嘉宾老师及选手的表现。然后，再大半宿不睡，去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努力。
那是难忘的一段时光。梦想的幼苗，逐渐成长，还结出了稚嫩的花骨朵。
湘琴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届茶文化大赛，冠军是左竹西，亚军是卢真儿。她欣赏左竹西，却视卢真儿为偶像。
来校区后，她兴致勃勃地问过关于卢真儿的消息。
蒙蒙姐欲言又止，实在抵不过，才说，卢真儿曾在云凡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又离开了。除了这些，蒙蒙姐不肯再多透露一个字。
没想到，再提卢真儿，竟是这种情况下。
“就是她。”这人颇为骄傲。
湘琴肃然，忙接过茶罐，凑到鼻端，细闻了闻，随即皱起眉来。
“您确定这是我们的‘初恋’？”湘琴闻出味不对。
哪怕他是偶像的爱人，湘琴也要查问清楚。这是她的职责和良心。
这人冷笑一声，“当然！我老婆吃过你家的初恋，她曾经觉得很好。所以，老板要我选款好茶送客户，我老婆就推荐了你家的初恋。谁知道，别的客户还好，偏有一爱茶的客户，当面一尝茶味，脸色就不对了。虽说没当场给老板没脸，却不再提签今年订单的事。老板得知是初恋惹的祸，大骂我一顿，叫我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然，就得滚蛋。我老婆没工作，我要再被解雇，你叫我家怎么过下去？我老婆的舌头，我相信。真没想到，你们云凡，还真的会卖假货！看来，我老婆的话没错，你们云凡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假货”二字就像一根耻辱柱。大凡被钉死在这根柱子上的茶人，就很难再在茶圈立足。
“原来是卢老师的先生，荣幸之至。放心，对于卢老师的舌头，我像您一样，深信不疑。”
湘琴悚然，背上已冒冷汗。她脑子快速旋转，不停地思索解决办法。
她又细细瞧过茶罐，目光落在防伪标志上。
不错，就茶罐而言，确实是她设计经手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只是，茶品她闻过，也确实明显不对。
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冷静，冷静。
湘琴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这样对自己说。
“先生，事情没查清，话不好乱说。”湘琴迂回，“这样吧，您先跟我上楼，咱们细说说。我崇拜卢老师多年，正想听您说说她呢。”
这人神情缓和了些，边走边说，不似刚刚的怒气冲冲。
走进茶校门时，湘琴心里已经有了底。
正谈着，然然甜笑着来了。
湘琴说：“然然，帮这位先生退了‘初恋’，再去库房选一款我的私人珍藏‘香入水’，免费送给这位先生，以弥补我们的给先生带来的损失。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吗？”
“香入水”是卢余送的，是普洱茶的天花板。
“我问问我老婆。”那人去打电话了。很快回来，怒色已平，说可以的。
湘琴又真诚致以歉意，便先去上课了。
午休的时候，湘琴顾不得休息，看着登记的退茶信息，扬声把然然叫进了工作间。
“琴姐，我爸不可能掺假的。他说过，茶是他的命。”然然几乎带着哭腔。
湘琴安慰然然两句，让她去库房拿两罐“初恋”过来。
“别急，咱们再试试？”湘琴想看看，是不是所有的茶都出了问题。
试过之后，茶品确实没有问题。
然然稍安了，疑惑又气愤地问：“这就奇怪了？琴姐，会不会是客人故意刁难？”
湘琴想了想，“然然，你听没听说过卢真儿？”
然然是个小八卦，茶圈的那些事，她可是门儿清。
“茶文化大赛亚军的卢真儿？”然然问。
“是。”湘琴说。
然然巴拉巴拉起来。
“琴姐，你不知道，这卢真儿可是茶圈的传奇人物。当年，她得了茶文化大赛的亚军后，直接签给了云凡。工作两年，很是出色。据说，她当时的势头，比蒙蒙姐还盛。后来，听说她经手的茶品出了问题。好像是被人陷害，却苦无证据。她只得背了锅，满腹委屈无处诉，不甘心地离开了云凡。走时，她将茶盏碎到地上，狠狠发誓，往后余生，绝不踏足茶圈一步。一个月后，公司将事情查清，想要还她清白。老板娘亲自登门，诚挚道歉，邀请她再回云凡。谁知，卢真儿心灰意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后来，她嫁了人，彻底离开茶圈，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以后，就绝了音信。琴姐，今天怎么想起问她了？”
湘琴沉默半晌，缓缓问：“你知道，上午来退茶的人是谁吗？”
然然摇头。
湘琴正色说：“他就是卢真儿的老公。今天的情况，与多年前卢真儿遇到的，是不是很相似？”
然然脸色大变，颤声说：“琴姐，我们该怎么办？让人诋毁了这茶，我爸和邻居叔伯们就完了……”
“然然，我们决不能成为第二个卢真儿，我们要自证清白，知道吗？”
然然琢磨出湘琴话里的意思，极宝贝极心疼地看着桌上的“初恋”。
突然，从楼门口的另一边，走过来一名男子，相貌还算出众，却一副心急火燎的懊恼模样。
湘琴见那人走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忙躲开了。
那人走了过去，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回望着高远的一角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学员小禾追跑过来，精精神神地，对着湘琴，响亮地笑唤了声：“等等我！”
湘琴闻声，停住，回头，微笑着等小禾走到了身边。
“你总是这么早就来，可吃过早饭了？”湘琴关切地问。
小禾笑着说：“当然了。今天我执壶，还特意多吃了个鸡蛋呢。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我的胃的。”
茶课上，湘琴曾提醒学员饮茶养生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能空腹，不能过量等等。
小禾学得很认真，也很有天分。对于所学，自然吸收得很好。
小禾爱闲聊。
第一回上课，她就说过，将来想做个优秀的茶艺师。
因为喜欢，哪怕每次来上课，都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地铁，从城东到城西，她总是第一个到。
从初级课、中级课，再到高级课、茶修课，年前学过了普洱精修课，年后又满怀热情地投入到讲师研修的课程中。
她已经坚持了两年，乐此不疲。
今天上午是讲师研修课。
小禾第一次做执壶人，难免心中忐忑。
“我准备了白茶专题，想用‘初恋’做主茶品。您看行吗，湘老师？”
算是聪明的选择。
湘琴正要开口肯定，却听到了意外不满的质问声：“你就是湘老师？”
湘琴一愣，瞧过去，正是刚刚叹气的男子。
他在等电梯。此刻，却怒气腾腾地走过来。那架式，仿佛想要生吞了湘琴似的。
小禾忙护在湘琴前面，鼓足勇气，厉声问来人：“你要干什么？”
那人停住，冷笑着说：“小妹，我劝你，最好不要用‘初恋’。不然，你得后悔死。”
小禾急赤白脸，生怼：“你胡说！湘老师的舌头，绝对信得过。”
男子露出不屑的表情，冷笑两声，对着湘琴：“湘老师，你要做缩头乌龟吗？躲在小姑娘身后？”
话很难听。
湘琴却冷静了下来，笑着拉开小禾。
“我跟这位先生聊几句，不能一起走了。你先上楼吧？我们茶课见。”
小禾向来崇拜湘琴，听她这么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就满腹疑惑又担心地先走了。
湘琴与男子面对面，气氛骤然紧张。
“先生，我们认识？”
男子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罐茶。
湘琴只需瞧一眼，就认出了这茶正是“初恋”，再看这人的表情，隐隐觉得来者不善。
诬蔑泼脏水？
这样的事，在本校区，她从未遇见过。只听说，其他校区曾经发生过，就连大老板夫妻，也曾经过不只一次。
湘琴思量前辈们的处理办法。
“这茶，有什么问题吗？”湘琴的语气，尽量显得温和。
湘琴询问的瞬间，这人已经打开了茶罐，伸手往湘琴这边递了递。
“听说你很厉害，不管什么样的茶，光闻一下干茶，就能判断出好坏？”
果然是来找茬的。
“先生懂茶？”湘琴问。
男子摇摇头，“我不懂，我老婆懂。”
“你老婆？”湘琴多问一句，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那人点头，“我老婆叫卢真儿。”
湘琴一听到这个名字，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获过茶文化大赛亚军的卢真儿？”湘琴觉得自己在追星。
卢真儿，曾是茶界耀眼的明星，湘琴的偶像。
那时，湘琴读高三。
功课正紧张。她却因茶文化大赛的举办，一心盼着放学，好一路小跑，躲进杨老师的茶室，跟她一起观看大赛，热烈讨论嘉宾老师及选手的表现。然后，再大半宿不睡，去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努力。
那是难忘的一段时光。梦想的幼苗，逐渐成长，还结出了稚嫩的花骨朵。
湘琴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届茶文化大赛，冠军是左竹西，亚军是卢真儿。她欣赏左竹西，却视卢真儿为偶像。
来校区后，她兴致勃勃地问过关于卢真儿的消息。
蒙蒙姐欲言又止，实在抵不过，才说，卢真儿曾在云凡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又离开了。除了这些，蒙蒙姐不肯再多透露一个字。
没想到，再提卢真儿，竟是这种情况下。
“就是她。”这人颇为骄傲。
湘琴肃然，忙接过茶罐，凑到鼻端，细闻了闻，随即皱起眉来。
“您确定这是我们的‘初恋’？”湘琴闻出味不对。
哪怕他是偶像的爱人，湘琴也要查问清楚。这是她的职责和良心。
这人冷笑一声，“当然！我老婆吃过你家的初恋，她曾经觉得很好。所以，老板要我选款好茶送客户，我老婆就推荐了你家的初恋。谁知道，别的客户还好，偏有一爱茶的客户，当面一尝茶味，脸色就不对了。虽说没当场给老板没脸，却不再提签今年订单的事。老板得知是初恋惹的祸，大骂我一顿，叫我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然，就得滚蛋。我老婆没工作，我要再被解雇，你叫我家怎么过下去？我老婆的舌头，我相信。真没想到，你们云凡，还真的会卖假货！看来，我老婆的话没错，你们云凡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假货”二字就像一根耻辱柱。大凡被钉死在这根柱子上的茶人，就很难再在茶圈立足。
“原来是卢老师的先生，荣幸之至。放心，对于卢老师的舌头，我像您一样，深信不疑。”
湘琴悚然，背上已冒冷汗。她脑子快速旋转，不停地思索解决办法。
她又细细瞧过茶罐，目光落在防伪标志上。
不错，就茶罐而言，确实是她设计经手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只是，茶品她闻过，也确实明显不对。
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冷静，冷静。
湘琴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这样对自己说。
“先生，事情没查清，话不好乱说。”湘琴迂回，“这样吧，您先跟我上楼，咱们细说说。我崇拜卢老师多年，正想听您说说她呢。”
这人神情缓和了些，边走边说，不似刚刚的怒气冲冲。
走进茶校门时，湘琴心里已经有了底。
正谈着，然然甜笑着来了。
湘琴说：“然然，帮这位先生退了‘初恋’，再去库房选一款我的私人珍藏‘香入水’，免费送给这位先生，以弥补我们的给先生带来的损失。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吗？”
“香入水”是卢余送的，是普洱茶的天花板。
“我问问我老婆。”那人去打电话了。很快回来，怒色已平，说可以的。
湘琴又真诚致以歉意，便先去上课了。
午休的时候，湘琴顾不得休息，看着登记的退茶信息，扬声把然然叫进了工作间。
“琴姐，我爸不可能掺假的。他说过，茶是他的命。”然然几乎带着哭腔。
湘琴安慰然然两句，让她去库房拿两罐“初恋”过来。
“别急，咱们再试试？”湘琴想看看，是不是所有的茶都出了问题。
试过之后，茶品确实没有问题。
然然稍安了，疑惑又气愤地问：“这就奇怪了？琴姐，会不会是客人故意刁难？”
湘琴想了想，“然然，你听没听说过卢真儿？”
然然是个小八卦，茶圈的那些事，她可是门儿清。
“茶文化大赛亚军的卢真儿？”然然问。
“是。”湘琴说。
然然巴拉巴拉起来。
“琴姐，你不知道，这卢真儿可是茶圈的传奇人物。当年，她得了茶文化大赛的亚军后，直接签给了云凡。工作两年，很是出色。据说，她当时的势头，比蒙蒙姐还盛。后来，听说她经手的茶品出了问题。好像是被人陷害，却苦无证据。她只得背了锅，满腹委屈无处诉，不甘心地离开了云凡。走时，她将茶盏碎到地上，狠狠发誓，往后余生，绝不踏足茶圈一步。一个月后，公司将事情查清，想要还她清白。老板娘亲自登门，诚挚道歉，邀请她再回云凡。谁知，卢真儿心灰意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后来，她嫁了人，彻底离开茶圈，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以后，就绝了音信。琴姐，今天怎么想起问她了？”
湘琴沉默半晌，缓缓问：“你知道，上午来退茶的人是谁吗？”
然然摇头。
湘琴正色说：“他就是卢真儿的老公。今天的情况，与多年前卢真儿遇到的，是不是很相似？”
然然脸色大变，颤声说：“琴姐，我们该怎么办？让人诋毁了这茶，我爸和邻居叔伯们就完了……”
“然然，我们决不能成为第二个卢真儿，我们要自证清白，知道吗？”
然然琢磨出湘琴话里的意思，极宝贝极心疼地看着桌上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