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海棠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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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寒见李抒玉将药一口吞尽，顺手递上杯盏，“李姑娘体弱，这正是去寒之药，大约服下三天，我们便可试火毒了。”
“多谢。”李抒玉双手接过。
“师父！”善音瞄了眼李抒玉，低声在萧灵寒身后道：“今天我们还要下山去集市一趟，天色不早了，去迟了怕是买不到了。”
萧灵寒瞥她一眼，“你与你六师叔一道便是。”
善音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李抒玉用绢帕的手一顿，“公子可是担心我会离开？”
“既然抒玉答应了要为不鸣山试药，必定不会言而无信，只是希望……可以收到家中消息后，再行试药。”
“不知公子，可答应？”
萧灵寒弯了下唇，温声问道：“李姑娘是觉得我在监视你？”
“灵寒没有要拘着姑娘在不鸣山，纵使姑娘现在离开，我也不会阻拦。”
李抒玉闻言倒是有些意外，眼前的小公子与谢灵芜估计差不多大，却比他稳重得多，举手投足间皆温如春风。
若说李之行是寒冬里凛冽风雪的松，那眼前这位便是春日里生出的青竹。
“如此，是抒玉小人之心了。”
“无妨。”萧灵寒起身，转身欲走。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侧身看向李抒玉，“正好我要下山一趟，姑娘不如一起？”
李抒玉心思微动，轻启朱唇：“好。”
萧灵寒淡淡一笑：“那灵寒在门口等姑娘。”
李抒玉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女子，默默出神。
“姑娘，要去见一见夫人吗？”白七站在桌前看着女子披散着头发，独自愣神。
李抒玉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她抬手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目光凝在镜子里头她手腕上那个金镯。
“听白溪说，青泽也离这儿不远？”
白七点头：“是，早上陈侍领收到消息，青泽抓到了狄无姜身边一个贴身暗卫已经押送回南圣，只是那狄无姜剩了一口气，侥幸逃去了漓朝。”
李抒玉放下梳子，淡淡道:“也好。”
白七看着沉默的姑娘，上前几步走到她身后，悄声道：“姑娘，要不我们离开吧。”
李抒玉有些好笑地抬眼看向镜子里一脸认真的少年。
“我瞧不鸣山除了医术了得以外，武功一般。更何况姑娘身边还有四个暗卫，加上陈侍领和我，带姑娘回南圣轻而易举。”白七眼神一亮：“方才那萧灵寒不是也支持姑娘离开吗？”
“白七。”李抒玉缓缓道，“这疫毒发病到化成一滩血水，一月足矣。”
“我娘在送我去京城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染上了这疫毒，直到我半年后归家，逢难遇上了谢灵芜，阴差阳错下放血救了我娘。”
“这时日之差，说明这一鸣神医早就将我娘带走，可是苓香姨却丝毫没有察觉。”李抒玉眸光幽幽，“一鸣神医，在这疫毒之难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可想过？”
“现在把他送去了阿宣身边，料想，阿宣也能将他控制住。”李抒玉挑了下眉。
白七神色复杂，“姑娘是怀疑这不鸣山与狄族那些人有关？”
“尚未可知。”李抒玉摇了下头，“震北一向离南圣最远，也是最不乐意与南圣交往过甚的，但保不齐，会有别的势力呢。”
“至于我的试药。”李抒玉弯了弯唇，不甚在意：“试就试吧。”
“权当我的报答了，之后不鸣山如何，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
……
李抒玉和白七走出来，半山腰正停了两驾马车。
陈尔与萧灵寒几人站在一处，那陆灵烨和善音站在一起正拿着手中的书册讨论着什么，见她出来，陆灵烨将书册收进袖口。
萧灵寒换了身白色的长袍，见李抒玉来，上前道：“抒玉姑娘，我正巧要去山脚的一户人家送药，不知姑娘是与灵寒一起，还是和我六师弟他们一道去震北集市？”
李抒玉看向陆灵烨与善音，点头示意：“既然灵烨公子与善音姑娘是有事在身，我也不好耽搁。”
“还是与灵寒公子一起吧。”
萧灵寒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一道。”
“师父，那我们先走了！”善音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上了旁边的马车。
陆灵烨颔首，也跟着善音上了马车。
白七正准备和陈尔一同坐在车辕上，却被他一个眼神，暗示进马车坐着。白七会意，不声不响地坐了进来。
萧灵寒目光落在对面那个闭着眼似乎在打坐的少年身上，正要开口，被突然出声的李抒玉打断，“灵寒公子？”
萧灵寒收回目光，看向李抒玉，“怎么了李姑娘？”
“我瞧着公子年纪尚轻，竟已收徒，想必是医术了得？”李抒玉笑道。
“收徒也没有什么要求，想收便收了。我师父并不管我们这些，像我们大部分也都是一鸣先生养得孤儿。”
“原是这样，一鸣先生倒很有善心。”
萧灵寒弯了下唇，并未接话。
马车行了一会儿，停在了上次的地方。
李抒玉突然心绪渐乱，看着那木屋，轻轻闭气，半晌才吐出。
萧灵寒手中拿着一袋药包，对着李抒玉道：“李姑娘，一起吧。我要看诊说不准还要耽搁上一会儿。”
萧灵寒从她身边走过，李抒玉神色微愣抬步跟了上去。
“棠夫人？”萧灵寒站在门外朗声唤道。
李抒玉盯着男子的侧脸，嘴唇翕动：“棠夫人……”
“是灵寒吗？”
一瞬间，李抒玉眼眶一热。
是娘！是娘的声音！
“是我！”萧灵寒应了一声。
从屋子里走出一道紫色身影，她停住脚步，发现了满脸是泪的李抒玉。
棠夫人脸上的温柔笑意微微顿了一下，她唇角一弯看向萧灵寒，“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萧灵寒侧眸，看见李抒玉肩膀轻颤，盯着前方默默流泪。
他藏起眸中深意，转头看向棠夫人，扯唇无奈一笑道：“我今日把这位姑娘惹生气了，棠夫人教教我，怎么哄姑娘吧？”
李抒玉抬袖将脸上泪水擦干，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看向眼前温柔的女子，心里抽疼。李抒玉张了张口，却失了声。
“快进来吧，一会儿太阳毒起来可难受了。”棠夫人笑了笑，示意二人进来。
萧灵寒伸手十分随意地拉着李抒玉的手腕，牵着她进来。
一进院子，他就松开了手，转身对着李抒玉道，“我现在要给棠夫人看诊，抒玉你先等等我。”
李抒玉点了下头，目光又凝在娘亲脸上。
“灵寒，你先等等！”纳兰卿眉心微蹙，语气却温柔。她转身走到李抒玉面前，轻声问道：“姑娘，告诉棠姨，这小子做了什么？竟也舍得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惹得如此伤心？连我看了都心疼。”
纳兰卿眼底澄澈，浮起丝丝缕缕的忧伤，她略有爱怜地抹去李抒玉脸上的泪珠。
李抒玉克制自己想扑到娘亲怀中的冲动，又喜又悲。
她摇了摇头，只哽咽道：“萧灵寒……逼我喝苦药。”
纳兰卿听到这，霎时一笑。轻轻擦去那掉个不停的泪水，“是了，他们不鸣山的药最苦了。”
萧灵寒？
他默默注视着哭得可怜的姑娘，她直呼其名向棠夫人告状的样子，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好友。
萧灵寒垂下睫羽，翘了下唇角。
萧灵寒见李抒玉将药一口吞尽，顺手递上杯盏，“李姑娘体弱，这正是去寒之药，大约服下三天，我们便可试火毒了。”
“多谢。”李抒玉双手接过。
“师父！”善音瞄了眼李抒玉，低声在萧灵寒身后道：“今天我们还要下山去集市一趟，天色不早了，去迟了怕是买不到了。”
萧灵寒瞥她一眼，“你与你六师叔一道便是。”
善音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李抒玉用绢帕的手一顿，“公子可是担心我会离开？”
“既然抒玉答应了要为不鸣山试药，必定不会言而无信，只是希望……可以收到家中消息后，再行试药。”
“不知公子，可答应？”
萧灵寒弯了下唇，温声问道：“李姑娘是觉得我在监视你？”
“灵寒没有要拘着姑娘在不鸣山，纵使姑娘现在离开，我也不会阻拦。”
李抒玉闻言倒是有些意外，眼前的小公子与谢灵芜估计差不多大，却比他稳重得多，举手投足间皆温如春风。
若说李之行是寒冬里凛冽风雪的松，那眼前这位便是春日里生出的青竹。
“如此，是抒玉小人之心了。”
“无妨。”萧灵寒起身，转身欲走。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侧身看向李抒玉，“正好我要下山一趟，姑娘不如一起？”
李抒玉心思微动，轻启朱唇：“好。”
萧灵寒淡淡一笑：“那灵寒在门口等姑娘。”
李抒玉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女子，默默出神。
“姑娘，要去见一见夫人吗？”白七站在桌前看着女子披散着头发，独自愣神。
李抒玉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她抬手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目光凝在镜子里头她手腕上那个金镯。
“听白溪说，青泽也离这儿不远？”
白七点头：“是，早上陈侍领收到消息，青泽抓到了狄无姜身边一个贴身暗卫已经押送回南圣，只是那狄无姜剩了一口气，侥幸逃去了漓朝。”
李抒玉放下梳子，淡淡道:“也好。”
白七看着沉默的姑娘，上前几步走到她身后，悄声道：“姑娘，要不我们离开吧。”
李抒玉有些好笑地抬眼看向镜子里一脸认真的少年。
“我瞧不鸣山除了医术了得以外，武功一般。更何况姑娘身边还有四个暗卫，加上陈侍领和我，带姑娘回南圣轻而易举。”白七眼神一亮：“方才那萧灵寒不是也支持姑娘离开吗？”
“白七。”李抒玉缓缓道，“这疫毒发病到化成一滩血水，一月足矣。”
“我娘在送我去京城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染上了这疫毒，直到我半年后归家，逢难遇上了谢灵芜，阴差阳错下放血救了我娘。”
“这时日之差，说明这一鸣神医早就将我娘带走，可是苓香姨却丝毫没有察觉。”李抒玉眸光幽幽，“一鸣神医，在这疫毒之难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可想过？”
“现在把他送去了阿宣身边，料想，阿宣也能将他控制住。”李抒玉挑了下眉。
白七神色复杂，“姑娘是怀疑这不鸣山与狄族那些人有关？”
“尚未可知。”李抒玉摇了下头，“震北一向离南圣最远，也是最不乐意与南圣交往过甚的，但保不齐，会有别的势力呢。”
“至于我的试药。”李抒玉弯了弯唇，不甚在意：“试就试吧。”
“权当我的报答了，之后不鸣山如何，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
……
李抒玉和白七走出来，半山腰正停了两驾马车。
陈尔与萧灵寒几人站在一处，那陆灵烨和善音站在一起正拿着手中的书册讨论着什么，见她出来，陆灵烨将书册收进袖口。
萧灵寒换了身白色的长袍，见李抒玉来，上前道：“抒玉姑娘，我正巧要去山脚的一户人家送药，不知姑娘是与灵寒一起，还是和我六师弟他们一道去震北集市？”
李抒玉看向陆灵烨与善音，点头示意：“既然灵烨公子与善音姑娘是有事在身，我也不好耽搁。”
“还是与灵寒公子一起吧。”
萧灵寒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一道。”
“师父，那我们先走了！”善音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上了旁边的马车。
陆灵烨颔首，也跟着善音上了马车。
白七正准备和陈尔一同坐在车辕上，却被他一个眼神，暗示进马车坐着。白七会意，不声不响地坐了进来。
萧灵寒目光落在对面那个闭着眼似乎在打坐的少年身上，正要开口，被突然出声的李抒玉打断，“灵寒公子？”
萧灵寒收回目光，看向李抒玉，“怎么了李姑娘？”
“我瞧着公子年纪尚轻，竟已收徒，想必是医术了得？”李抒玉笑道。
“收徒也没有什么要求，想收便收了。我师父并不管我们这些，像我们大部分也都是一鸣先生养得孤儿。”
“原是这样，一鸣先生倒很有善心。”
萧灵寒弯了下唇，并未接话。
马车行了一会儿，停在了上次的地方。
李抒玉突然心绪渐乱，看着那木屋，轻轻闭气，半晌才吐出。
萧灵寒手中拿着一袋药包，对着李抒玉道：“李姑娘，一起吧。我要看诊说不准还要耽搁上一会儿。”
萧灵寒从她身边走过，李抒玉神色微愣抬步跟了上去。
“棠夫人？”萧灵寒站在门外朗声唤道。
李抒玉盯着男子的侧脸，嘴唇翕动：“棠夫人……”
“是灵寒吗？”
一瞬间，李抒玉眼眶一热。
是娘！是娘的声音！
“是我！”萧灵寒应了一声。
从屋子里走出一道紫色身影，她停住脚步，发现了满脸是泪的李抒玉。
棠夫人脸上的温柔笑意微微顿了一下，她唇角一弯看向萧灵寒，“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萧灵寒侧眸，看见李抒玉肩膀轻颤，盯着前方默默流泪。
他藏起眸中深意，转头看向棠夫人，扯唇无奈一笑道：“我今日把这位姑娘惹生气了，棠夫人教教我，怎么哄姑娘吧？”
李抒玉抬袖将脸上泪水擦干，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看向眼前温柔的女子，心里抽疼。李抒玉张了张口，却失了声。
“快进来吧，一会儿太阳毒起来可难受了。”棠夫人笑了笑，示意二人进来。
萧灵寒伸手十分随意地拉着李抒玉的手腕，牵着她进来。
一进院子，他就松开了手，转身对着李抒玉道，“我现在要给棠夫人看诊，抒玉你先等等我。”
李抒玉点了下头，目光又凝在娘亲脸上。
“灵寒，你先等等！”纳兰卿眉心微蹙，语气却温柔。她转身走到李抒玉面前，轻声问道：“姑娘，告诉棠姨，这小子做了什么？竟也舍得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惹得如此伤心？连我看了都心疼。”
纳兰卿眼底澄澈，浮起丝丝缕缕的忧伤，她略有爱怜地抹去李抒玉脸上的泪珠。
李抒玉克制自己想扑到娘亲怀中的冲动，又喜又悲。
她摇了摇头，只哽咽道：“萧灵寒……逼我喝苦药。”
纳兰卿听到这，霎时一笑。轻轻擦去那掉个不停的泪水，“是了，他们不鸣山的药最苦了。”
萧灵寒？
他默默注视着哭得可怜的姑娘，她直呼其名向棠夫人告状的样子，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好友。
萧灵寒垂下睫羽，翘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