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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中无物。

    高远天空几点寒星,悄然冷风微响树梢,冬将近。

    施乌跟随九前进,九留下的衣物其实并不仅有一件长袍,但异怪将近,无有时间整理衣物。施乌知晓他留下衣物之意,这是对他的辅导,为使他成为最后的成员。

    猎魔人早已消逝,属于他们的时代消泯于世界的剧变,现存于世的只有他与九两人,所狩猎的对象也败于地震、洪水以及火山。九本当带着技艺归葬尘土......

    施乌不做声响。狩魔议会共由十三人组成,十三人分散于四座城邦,每两年召开一次议会,对四座城池及周边地区进行考察核验,确认居民与驻地并未出现异化与精神变态。议会旗下设立四所驻院,各自负责对应城市、周边地区以及城间道路的维护,驻院又根据各自城市情况设置分院,一般分为城乡两大级。

    独立运行的分院由八人运行,三人驻守,另五人肩负巡逻出勤;留守三人中应当至少一人精神状态、认知正常,出勤五人至少三人精神状态、认知正常。同时,为防止精神污染以及物理危害,各院所不得建立在距离平常建筑二十米以内。

    基础猎魔人负责五年分院事务且通过精神检验以后将被派送向荒野,负责巡察监视异怪变化以及强大异怪的位置变化,每三个月总结一次,送往主城。

    缪异正是游散于荒野的猎魔人,他的资历已足以成为议会的第十四人,他却因种种缘故拒绝如此身份,继续行走于荒野。

    施乌细细检查这衣服,这确是猎魔人之衣,防风防雨,内藏玄机,可藏置各种道具及奇物,足以应对多数变化,自外看来,这衣服收敛光彩,镇滞声动,掩盖持有者的行为。与之配套的还有数个器械箱,可自由组合兵器应对异怪。

    九停下脚步。

    施乌望向前方,那异怪便在前方,可此时看去,不见一点异象。只有以那猎魔人多年训练以后得来的“直觉”才可察知,有一物蹲伏于黑暗,如雕像一般静滞,自它略微的生物必备的呼吸可知,它定然是活物。感知它以后,自秽的视野看去方可发现这秽怪。

    九便停顿于它面前,毫无作为,仿佛并不知觉这秽怪便在身前。他似乎在思考,他好像又发呆,施乌居于身后,那渐遗忘的记忆重返心头,初见缪异之时,他独坐篝火前,无一事可做,现在想来,也是如此。

    他们等待,等待被狩猎的异怪出手。

    九带来寻这夜中寻来的秽怪,正是向他演示狩魔人的种种,他等待施乌成为最后一个狩魔人。

    那秽怪动了。它毫无征兆地攻击,形象在这愈发正常的天空毕显无遗,这东西生就六肢,俯身如狗,不见身,只见头颅位置如被七根手指包围的口器,不见任何视物器官。

    九的身形壮硕,将近两米,常年苦砺并未磨损他的身躯,只将一身衣物同毛发损伤,然而尽管如此,他在这夜中秽怪的对比中渺小如藏獒前的幼猫。九冷眼直视这秽怪,看向它拢来的口器,冲撞而来的身躯,侧步而前。

    他的行动快得难见,身形在夜色中更无法判断,只听得夜中巨物挥撞声,这秽怪诧然倒地。施乌紧随其后,他即便在夜中无光中难见九的行为也能知晓他的行动,他做的正是废弃这秽怪的肢体,对于如此的器官与主体分离的怪物,首要目标便是废除它的行动能力,之后它便如砧上鱼肉,任人料理。

    几乎于九一矛斩断秽怪三足的一瞬,施乌也抵达另一侧,以身带剑——剑对如此体型的秽怪效率并不如九手中的巨矛那般高,但他自有办法,以腰腿协力,他便能一击废除这秽怪的三足。

    九并未对施乌的行动有所反应,如同他不曾对任何人说明寻来的逻辑与线索,他注意于这断肢的秽怪,双目检视它扭动挣扎的躯体,手握滴落秽怪体液的重矛。

    秽怪的纹理同结构尽在他双目之中,九任凭这秽怪摩擦甲壳发出昆虫那般独有的“叫声”。施乌见他并无下一步行动,便走来查看他的行动。

    他的注意似乎不在秽怪的口器中,但当秽怪以口器旁的手指攀动着转身,他却毫无征兆中斜挥一击,本单手持握的重矛由两手发力,重器锋刃将这秽怪的手指尽数破碎。

    “发现。”九问道。

    他的语调平淡,几乎不似疑问,若不是施乌注意在此几乎不能明白他的话语。施乌思考,却不是回想九的话语。九是考察他对秽怪的观察,但只有驻扎荒野的资历深厚、能力出众的猎魔人才会被要求、且主动地观察每一只异秽,他对施乌有此询问,难道是想施乌一步升天?

    施乌未将疑问抛出,而是提剑一招破肚,将秽怪的内脏尽数剜出。虽然秽怪的形体与人类大不同,但生物应有的器官人仍是一应俱全,施乌破开它的肠道,内中并无许多半消化物。

    施乌道:“它此前被其他生物攻击过,从伤口的痕迹来看,时间并不久,应该是双方互相捕食,但它既然存活在此,肠道里也没有消化物,那就是它并未得手。体外也没有任何属于有意的痕迹,应该不是别人圈养或有意驱使。”

    那秽怪艰难转过身来,内脏落了一地,不过它不曾立即死去,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它扑向九。

    九一手仍持握重矛,另一手抵住柄端,刺向秽怪,他并未与那秽怪角力,于武器刺入秽怪口器的一瞬将它的躯体摔向一侧,秽怪冲力未绝,却如改道河水一般撞向另一处。

    施乌看出,他虽然是刺,但这将秽怪摔向一侧的力已将秽怪的首级撕裂一半。

    施乌继续道:“从你的武器来看,这秽怪的体液也没有腐蚀性,体内无异味,也就是说它并不具备任何毒性,唯一能使用的就是它的消化液,但它体内残存了许多半消化物,对于制剂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九举矛再砍,切断秽怪的头颅。施乌再行确认,这秽怪并无另外可支持它行动的神经节点,两人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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